**(一)**
紫宸殿内,金果的余香尚未散尽,却弥漫着一种比先前更诡异的寂静。
太后姜氏心满意足地咽下最后一口“曜日金晶番茄”,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生机和久违的舒泰,甚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沾着金色汁液的指尖。她脸上的红润光泽做不得假,眼中的神采奕奕更是骗不了人。
“好!好!真是仙果!”太后抚掌赞叹,看向田小七的目光充满了惊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昭儿,此果……可还有?”
刷!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田小七,充满了同样的渴望与惊疑。仙果!能让人起死回生(在他们看来)的仙果!谁不想要?
田小七摊了摊空空如也的手,一脸无辜:“回母后,此乃天地异种,培育艰难,七日方得此一枚。儿臣……尽力了。” 她可没说谎,种子就一颗,苗就一株,果子就一个。
太后的脸上瞬间写满了巨大的失落,如同错失了稀世珍宝。荣亲王云崇紧绷的脸色却悄然一松,随即被更深的疑云笼罩。
一枚?只有一枚?
这未免太过巧合!太后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逼宫最紧要关头、此果成熟之际醒来?还恰好被凌寒“请”来?还如此“恰好”地当众吃下,立竿见影地证明了神效?
这一切,环环相扣,精准得……令人心寒!
荣亲王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扫过田小七那张“无辜”的脸,扫过一旁垂首肃立的凌寒,最终定格在太后身上。他绝不相信什么仙果!这定是女帝和她的影卫首领精心策划的一场戏!一场利用太后凤体、用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奇珍异果(或许是域外贡品?)来化解逼宫危机、重塑帝王权威的戏码!
好手段!好心机!好一个装疯卖傻、实则阴险毒辣的昭武帝!
“陛下圣明,竟得此祥瑞仙果,实乃大胤之福,太后之幸!”荣亲王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勉强的笑容,率先躬身行礼,“太后娘娘凤体安康,臣等……不胜欣喜!”
他这一开口,如同按下开关。身后那些还沉浸在仙果震撼和被打脸懵逼中的宗亲大臣们,如梦初醒,纷纷跟着躬身行礼,口称:
“陛下圣明!”
“天佑大胤,祥瑞降世!”
“太后娘娘洪福齐天!”
只是这恭贺声中,有多少是真心实意,有多少是惊疑不定,又有多少是像荣亲王一样暗藏杀机,就不得而知了。
太后面带红光,心情大好,对荣亲王等人先前的逼宫似乎也淡忘了几分,只当是臣子关心则乱。她慈爱地看向田小七:“昭儿,哀家乏了,先回慈宁宫歇息。这培育仙果之法……你定要好好钻研!若能再得几枚,或可惠及宗亲重臣,亦是社稷之福。” 这暗示,就差明说要田小七当“仙果培育专员”了。
“儿臣遵旨。”田小七乖巧应下。
一场轰轰烈烈的逼宫夺权大戏,就在一枚金果的神效和太后的“真香”认证下,虎头蛇尾地草草收场。人群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紫宸殿内一片狼藉和……浓郁的金果余香。
田小七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七天!整整七天!她提心吊胆,像护着命根子一样护着那株苗,终于熬过来了!虽然果子没了,但积分赚了,道具拿了,太后搞定了,逼宫化解了!值!
【哼,装神弄鬼,哗众取宠!】昭武帝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不屑,【一枚果子,就想堵住悠悠众口?荣王那老狐狸岂会善罢甘休?等着吧,他的报复,只会更狠!】
田小七的好心情瞬间被浇灭大半。是啊,荣亲王离开时那眼神,简首能冻死人。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真把朱批权交出去?还是你出去跟他们真刀真枪干一架?你有兵吗?外面禁军听谁的还不一定呢!】
【你!】昭武帝被噎住。她确实没有完全掌控禁军,尤其是在被禁足、被质疑“疯魔”的情况下。一股无力感混杂着屈辱再次涌上心头。
【我什么我?】田小七也来了火气,【有本事你行你上啊!除了在脑子里喊打喊杀诛九族,你还会什么?种地你会吗?沤肥你会吗?跟那个破系统斗智斗勇你会吗?要不是朕护着那苗,你现在穿的就是粉红龙袍!听着最炫民族风上朝了!还轮得到你在这儿嫌弃果子?】
【田小七!你放肆!孤要……】
【你要怎样?杀了我?来啊!杀了我谁帮你对付荣王?谁帮你搞积分?谁帮你……嗯?】田小七忽然顿住,一个绝妙的、带着点恶作剧的念头冒了出来,【昭昭,想不想……给荣王那老狐狸添点堵?让他也尝尝‘惊喜’的滋味?】
**(二)**
慈宁宫。
太后倚在软榻上,回味着那枚金果的滋味,只觉得通体舒泰,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她捻着新换上的一串翡翠佛珠,心思却活络开了。
“桂嬷嬷,”她唤来心腹老嬷嬷,压低声音,“你亲自去一趟紫宸殿,不拘用什么法子,务必从陛下那里……弄点那种仙果的……枝叶或者根须来!哀家就不信,只有一枚果子!定要找出培育之法!”
桂嬷嬷心领神会,领命而去。太后眼中闪烁着精光,这仙果,她势在必得!不仅能强身健体,更是无上的恩宠和权力筹码!
紫宸殿窗台。
那株被摘走了唯一果实的变异番茄苗,显得有些蔫蔫的。断根虽然愈合,但似乎消耗了太多元气。
田小七心疼地给它浇了点水,看着那带着淡金纹路的叶片,脑中回响着昭武帝那句“报复只会更狠”。她眼珠一转,用意念对昭武帝道:【喂,昭昭,想不想玩把大的?】
【你又想作什么妖?】昭武帝警惕道。
【你看啊,】田小七循循善诱,【荣王肯定觉得咱们在演戏,果子是假的或者就一个。他肯定不甘心,会派人来偷看,甚至偷苗!咱们……给他来个惊喜怎么样?】
【惊喜?】
【对!】田小七脸上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阿懵!阿懵出来!朕要用那个【神农的祝福】!就用在这株宝贝苗上!】
阿懵的光球立刻浮现:“叮!宿主确定对‘变异希望番茄苗’使用一次性道具【神农的祝福】吗?此道具将极大激发其潜力,但效果未知哦!”
【未知才好!】田小七兴奋道,【要的就是未知!用!】
一道柔和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芒从田小七掌心涌出,笼罩了整株番茄苗。那蔫蔫的苗子如同久旱逢甘霖,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颜色更加翠绿,金纹更加清晰耀眼!更神奇的是,断根处猛地抽出数条粗壮的新根,深深扎入盆土!茎秆变得更加坚韧,顶端甚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再次萌发出新的花苞!
【这……】昭武帝在意识里也感受到那股磅礴的生机,微微有些失神。
【还没完呢!】田小七用意念指挥阿懵,【快!给朕兑换点东西!要那种……嗯……味道特别冲的!最好是……超级辣的辣椒提取液?或者……超级苦的黄连精华?总之,要让人印象深刻、永生难忘的那种!兑一瓶!混在水里!】
阿懵:“……宿主,您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快!积分朕有的是!】
一瓶无色无味(阿懵出品,必属精品)的特殊“营养液”出现在田小七手中。她坏笑着,将这瓶加了猛料的“水”,小心翼翼地浇在了番茄苗的根部,尤其是那些新长出的、格外发达的根须附近。
【搞定!】田小七拍拍手,【现在,就等着小偷上门了!昭昭,咱们打个赌怎么样?就赌荣王派来的人,偷了这苗回去,是当宝贝供起来呢,还是……哭着喊着送回来?】
昭武帝沉默了片刻。她虽然觉得田小七的手段幼稚又下作(往植物根上浇辣椒黄连水?),但不知为何,想到荣王吃瘪的样子,她意识深处那冰冷的壁垒,似乎裂开了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一丝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名为“期待”和“幸灾乐祸”的情绪,悄然滋生。
【……幼稚。】昭武帝冷冷地评价,但语气似乎……没那么斩钉截铁了?
【切,口是心非。】田小七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变化,得意地在意识里哼起了小调。虽然还是互相嫌弃,但至少……没再喊打喊杀了不是?
疯批闺蜜的第一步,从联手给仇家挖坑开始?似乎……也不错?
而窗外,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借着暮色的掩护,悄然摸近了紫宸殿的窗台。正是奉了太后之命,前来“取”枝叶根须的桂嬷嬷。她看着窗台上那株在夜色中仿佛散发着微弱绿芒、更加精神抖擞的番茄苗,眼中闪过一丝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