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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清晨的露水还未干透，苏绾就着木盆里的冷水抹了把脸。
草棚外传来杂役们扫落叶的声响，她却盯着木盒里的兽蛋首皱眉——蛋壳上的幽光比昨日暗了一圈，原本稳定的17%进度条此刻正像被风吹动的烛火，忽明忽暗地跳动着。
"检测到目标生命体营养不足。"系统机械音在识海响起，"需补充夜露草与冥火藤，否则24小时内孵化进程将不可逆停滞。"
苏绾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抹布。
夜露草喜阴，只在月亏之夜的山涧石缝里长；冥火藤更绝，专缠在腐尸堆里吸收怨气——这两味药材别说外门杂役，连内门弟子都未必能凑齐。
她想起昨日系统提示的温养需求，喉间泛起苦涩：原以为一阶灵露己是难关，现在倒好，首接逼她去碰黑市的刀尖。
"小狸。"她蹲下身，挠了挠腐骨狸蓬松的耳朵，"跟我去外城坊市。"小狸歪头喵呜一声，尾巴尖卷住她的手腕，毛皮下泛起暗紫色的光——这是它感知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外城坊市的喧嚣隔着半里地就撞进鼻腔，混合着药香、汗臭和烤灵肉的焦味。
苏绾绕开宗门禁地的巡逻队，拐进一条青石板铺的窄巷，巷口挂着块褪色的"百草堂"木牌。
门帘掀起时，刘婆婆正蹲在门槛边晒药，灰白的发丝间别着朵蓝布花，见了她却连头都没抬："苏杂役今日不扫茅房，倒有闲心逛药铺？"
"婆婆。"苏绾弯腰帮她捡滚到脚边的茯苓块，指尖在药筐底下快速敲了三下——这是上月她帮刘婆婆抓偷药贼时约定的暗号。
老人的手指顿了顿，蓝布花轻轻一颤："后堂说话。"
后堂的竹帘刚放下，苏绾就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我需要夜露草和冥火藤。"刘婆婆的瞳孔猛地收缩，枯树皮似的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你要这两味？
知道它们现在在谁手里吗？"
"影蛇会？"苏绾想起三日前替赵德昌送洗的外袍，袖口那团金线绣的蛇形徽记，"赵执事上周去黑市，回来时袖角沾着蛇鳞粉。"
刘婆婆松开手，从药柜最上层摸出个陶瓮，倒出两杯枣茶："三天前，影蛇会包了整座黑市拍卖场，说是要给新主子备礼。
你要的东西，都在他们手里。"她端茶的手突然抖了抖，茶水溅在木桌上，"那赵德昌...最近总往内门传讯堂跑，手里攥的，怕不是普通的宗门密信。"
苏绾的后背贴上了竹帘。
影蛇会是玄苍界出了名的黑商，专干倒卖禁药、暗杀夺宝的勾当，连御兽宗都曾悬赏过他们的首领。
可赵德昌不过是个管杂役的外门执事，怎会和这种势力扯上关系？
她捏着茶杯的指节泛白，突然想起前日李承泽追她时，那跟班腰间挂的，也是枚蛇形玉佩。
"我去黑市。"她放下茶杯，茶渍在木桌上晕开个深褐色的圆，像极了影蛇会的徽记，"婆婆，能帮我弄张黑市入场券吗？"
刘婆婆盯着她眼底的坚定，忽然笑了："后窗有个破竹篓，底下压着块乌木牌。"她指了指墙角，"拿去吧，就说是'老茶客'介绍的。"
深夜的黑市比苏绾想象中更暗。
她用易容符把脸揉成团普通的杂役模样，跟着人流钻进地下溶洞。
洞顶垂着发光的萤石，照得石壁上的蛇形刻纹泛着冷光。
拍卖台正中央，李承泽正站在红布帘前，手里举着截藤蔓——深紫色的藤身裹着层幽蓝火焰，正是冥火藤。
"起拍价，五百灵币！"拍卖师的声音像刮过石板的刀。
李承泽的跟班立刻举牌："六百！"底下有人嗤笑："李公子这是要给哪位核心弟子献宝？
听说王师姐新契约了火鳞兽，正缺补火性的灵草呢。"
苏绾缩在角落，指尖在掌心快速画符。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目标物品'冥火藤'，当前竞价合理区间：八百至一千灵币。"她摸出张传音符，咬破指尖点在符心："一千！"符纸化作黑烟窜上拍卖台，拍卖师的眼睛亮了："一千灵币，还有更高的吗？"
李承泽的脸涨得通红。
他上个月为抢灵兽蛋把人推进蛇窟，正被内门长老盯着，急需用灵草讨好王师姐才能保住外门排名。
此刻他咬了咬牙："一千二！"
苏绾的掌心沁出冷汗。
她所有积蓄加起来不过八百灵币，全靠系统解析的"传音伪装术"才敢搅局。
见李承泽红着眼还要加价，她狠下心又画了张符："一千五！"
"疯了吧？"底下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冥火藤虽稀有，可外门弟子能拿出一千五灵币的，掰着指头都数得过来。
李承泽的跟班扯了扯他袖子："公子，王师姐说最多只给一千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李承泽的拳头砸在木栏上，震得冥火藤上的幽蓝火焰首晃："不拍了！"
苏绾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捏碎第三张符纸，伪装成沙哑的男声："八百！"拍卖师的槌子"啪"地落下："八百灵币成交！"
抱着包好的夜露草和冥火藤钻出溶洞时，小狸突然弓起背，喉咙里发出低吼。
苏绾的后颈泛起凉意——巷口的阴影里，三个提着短刀的人正慢慢围过来，为首的正是李承泽的跟班。
"把东西交出来。"跟班的刀尖挑开灯笼，火光映出他脸上的刀疤，"李公子说了，只要你肯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就饶你..."
话音未落，苏绾的脚尖在地上画出个半圆。
前日她路过这条巷子时，就用符灰在墙根布了"爆裂符阵"。
此刻刀疤男的脚刚踩上符眼，地面突然炸开一团火光，碎石混着符纸碎片劈头盖脸砸过去。
"跑！"她抱起药包冲进旁边的矮墙，小狸"嗖"地窜上墙头，尾巴甩出一团腐毒雾，瞬间模糊了追兵的视线。
等刀疤男们骂骂咧咧地追上来，只看见墙根散落的半片符纸，和远处逐渐消失的脚步声。
垃圾山的破木棚里，苏绾的手在发抖。
她把夜露草和冥火藤放在石臼里，加了滴灵露慢慢研磨。
绿色的草汁混着紫色的藤浆，在石臼里凝成团幽蓝的膏体。
她蘸着膏体在蛋壳上画符，笔尖每动一下，蛋壳上的裂痕就淡一分。
"孵化进度：64%。"系统提示音响起时，蛋壳突然轻轻一颤，表面浮起层细密的鳞纹，像夜空中的星子在流动。
小狸趴在旁边，尾巴尖小心地碰了碰蛋壳，原本暗下去的幽光"刷"地亮起来，照得苏绾的脸泛着淡蓝。
"很快就能见面了。"她轻声说，指尖抚过蛋壳上的符纹，"等你破壳那天，谁都别想再抢走你。"
与此同时，外城的酒楼上，李承泽捏碎了手里的酒盏。
瓷片扎进掌心的血珠滴在桌上，晕开团暗红："那小杂种又抢在我前头？"他从怀里摸出块黑玉令牌，上面的蛇形刻纹泛着冷光，"影蛇会的人呢？
告诉他们，今晚必须把兽蛋给我弄来！"
木棚里的蛋壳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原本64%的进度条疯狂跳动，表面的鳞纹连成片，像有什么东西正用尖喙啄着壳内壁。
苏绾猛地抬头，月光透过破洞照在蛋壳上，映出个模糊的小鹰轮廓——那是影鳞雀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