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口药铺的油灯忽明忽暗,周奎往伤口撒消炎粉时闷哼一声,震得墙角药罐嗡嗡响。我刚给伤员换完绷带,后墙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 像猫爪挠过宣纸的动静。张麒麟瞬间吹灭油灯,黑暗里只听见唐七银针的 “沙沙” 声。
“朋友,借个道!”沙哑的烟腔
带着沪上腔调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毒蛇吐信般清晰。月光下,三道黑影倒挂金钩翻进墙,为首那人西装笔挺,白手套指尖还夹着半截没灭的雪茄,烟灰都没落。
“青龙帮,拜会诸位。” 那人用食指弹了弹烟灰,金丝眼镜闪过冷光,礼帽下露出的眉骨有道蜈蚣疤,“杜先生说鲁西缺双眼睛。” 他身后小弟甩出油纸包,周奎抄起匕首挑开,军用地图 “哗啦” 展开,德文批注旁的红圈刺得人眼疼。
“军火库位置?” 张麒麟的拇指在地图上反复碾过,指节发白。
西装男人轻笑,铜钥匙在怀表链上晃出冷光:“华北司令部的机要秘书,醉倒在百乐门床上时,保险柜没上锁。” 话音未落,另一个帮众己架起老式电台,旋钮转动声混着电流杂音,像深夜的狼嚎。
周奎猛地拍桌,震得药碗全翻:“少来虚的!有本事跟老子一起拼刺刀!” 他扯开衣襟,炸药绑带勒进血肉里,暗红血痂混着火药渣。
“周爷这话说得糙。” 西装男人慢条斯理戴上白手套,伤疤随着嘴角勾起扭曲,打个响指甩出照片 —— 和服女人举着茶碗,底下压着半张兵工厂图纸,“川岛芳子的干妹妹,后天在樱花会馆见日军河田参谋长。”
唐七的银针突然 “叮” 地弹在墙上,针尖没入砖面三寸:“会馆三步一岗,暗哨比老鼠洞还多。”
“所以请各位唱场大戏。” 西装男人摸出戏票,“贵妃醉酒” 西个字被汗浸得发皱,“我们扮戏班子混进去,外头得有人放把火。” 他突然逼近我,雪茄烟味喷在脸上,“小兄弟,敢当这根引信吗?”
我攥紧兜里的唐门铜钱,指甲掐进掌心。还没开口,张麒麟的铁钳般的手按住我肩头:“凭什么信你们?”
“杜先生的印鉴,比鬼子的刺刀还硬。” 男人甩出火漆封印的信,周奎抢过去撕开,突然爆发出狂笑,唾沫星子溅在地图上:“龟儿子!真是杜老板的飞白体!老子当年在十六铺扛包,见过这字!”
远处传来日军军靴的踏地声,“咚咚” 逼近。西装男人将玫瑰胸针别回领口,动作优雅得像赴宴:“丑时三刻,樱花会馆。听见枪响,就把鬼子的老窝掀了。” 他转身时,怀表链扫过我手背,刻着青龙的表盖一闪而逝。
等他们消失在巷口,周奎还对着信上的字发愣。唐七用银针挑着油灯芯,火苗 “啪” 地爆开。我握紧那枚青龙怀表,表盖内侧的 “人间正道” 西字硌得掌心生疼。这场戏,怕是要拿命来唱了。
故事还在继续,期待下一集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