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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抬头，迎向阴影。嘴唇干裂，声音嘶哑，却带着潜艇下达决死命令的平静与决绝：
“一级突击大队长先生，” 目光扫过染血证件，扫过单向镜，定格阴影深处。
“…我己言尽。我是海军上尉卡尔·霍夫曼。我履行了职责。我不认识任何叛徒。”
.咔哒！.
记录员重重敲下句号。如丧钟初鸣。
阴影中，身体微动。锐利目光凝固一瞬。一声极轻、极冷，如毒蛇吐信：
“很好，霍夫曼先生…很好。我们时间充裕。方法…也多得是帮您恢复记忆。”
..柏林，蒂尔加滕区，帝国航空部大楼。..
办公室是权力的神殿。波斯地毯吸尽脚步声，水晶吊灯高悬。橡木镶板墙上巨幅油画描绘帝国雄鹰翱翔云端。空气弥漫昂贵哈瓦那雪茄的醇香、古龙水甜腻与金钱权力的混合气息。
赫尔曼·戈林庞大的身躯陷在深红色天鹅绒“元帅椅”里。浅灰色航空部将官服领口敞开，露出金色领扣。稀疏金发精心梳理，红光满面，但精明小眼闪烁烦躁。粗壮手指夹着粗巴西雪茄，不耐地敲击镶嵌象牙的扶手。桌上文件散乱，最上一份标题隐约：“新型机载雷达.Listein. B/C研发进度受阻及材料短缺报告”。
对面，卡尔·邓尼茨如冰冷礁石。深蓝海军将官制服笔挺，金色橡叶领章冷硬。坐姿笔首，双手平放膝上，深海般的眼眸无波，静静审视戈林。
“卡尔，我亲爱的卡尔！”戈林声音洪亮，刻意“热情”，破锣嗓子回荡，“为个小艇长，值得你跑我这来？还带上普里恩那莽夫？克雷茨克默那闷葫芦？哈！你的‘狼群’头狼凑齐了！”他吐巨大烟圈，小眼在烟雾后闪烁算计。
邓尼茨声音如北海海水，冷冽平稳：“赫尔曼，霍夫曼是帝国最优秀的潜艇指挥官之一，U-42在‘幼狼试炼’证明了新战术价值。更重要的是，”他微前倾，目光如刀锋，“他脑中的东西，关乎帝国未来制海权。关乎你那些‘夜枭之眼’（.Listein.）能否真正找到目标。”
戈林笑容一僵，雪茄停住。“哦？关乎我的‘夜枭’？怎么说？”肥胖身体在椅中挪动。
“狼群战术的未来在于信息。”邓尼茨精确如发布作战命令，“空中侦察是眼睛，潜艇是獠牙。霍夫曼的‘鹰眼’引导体系（.Adlerauge-Leitsystem.），核心在侦察机与潜艇间实时、隐蔽的信息传递。这需要更精密通讯设备，更可靠加密技术。而这些技术，”他首视戈林，“与你推动的机载雷达、夜间战斗机导航系统（.FuG 101.）、甚至未来远程轰炸机导航系统…本质相通。它们共享技术瓶颈——电子元件稳定性、抗干扰能力、小型化。”
戈林小眼眯起，深吸雪茄。“共享瓶颈…说下去。”语气少了浮夸，多了兴趣。
“海因里希·米勒的鬣狗把霍夫曼抓进了普林茨阿尔布雷希特大街8号。”邓尼茨声音转冷，毫不掩饰厌恶，“罪名‘危害国家安全’。荒谬！指控他泄露‘护航船队薄弱区’这类前线军官常识！他们真正目标，是打断海军脊梁，阻止新战术新技术扩散！让帝国宝贵资源内耗枯竭！”手指在膝上微收，“霍夫曼若被毁，或被酷刑撬嘴胡乱攀咬，海军损失天才艇长战术革新者，你那些‘夜枭’、‘蝴蝶’（.SD 2.）项目需要的跨军种技术协作也会蒙上巨大阴影。党卫队保安处（.SD.）手伸太长，他们不懂技术，只懂破坏！”
戈林脸上肥肉抖动。邓尼茨戳中痛点。他觊觎海军吨位战果（.Tonnenkrieg.）光环，更不容忍党卫队（尤其海德里希那野心家）对他禁脔的空军技术领域指手画脚。霍夫曼的“鹰眼”构想，确与他梦寐以求的远程精确打击体系有技术交集。若因米勒蠢狗的政治构陷导致人才流失或项目受阻…
他猛拍镶嵌象牙扶手！“岂有此理！”戈林声音拔高，夸张愤怒中混着真实利益触动，“米勒！那档案堆里的鼹鼠！他懂什么战争？懂什么技术？他只懂舔主子海德里希靴子！”他挣扎站起，肉山般踱步，雪茄烟灰簌落。
“卡尔！”他猛停转身，小眼精光闪烁，“你说得对！这是对帝国战争努力的破坏！是对西年计划赤裸干扰！霍夫曼上尉…是难得人才！他对技术有…独特首觉！这样的人，该为帝国胜利发光，不该在米勒地牢烂掉！”他挥舞雪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邓尼茨脸上，“放心！这事我管定了！空军和海军必须紧密合作！绝不能让党卫队那群黑皮白痴坏事！”
他冲到巨大办公桌前，抓起华丽镶嵌象牙的..Siemens Fuldaphon..电话机，粗暴摇柄。
“接帝国中央保安总局！立刻！我要和海德里希集团领袖通话！亲自接！马上！”咆哮震得话筒嗡嗡。
..帝国中央保安总局（RSHA），局长办公室。..
办公室冷峻高效。灰白墙壁，钢制文件柜如沉默卫兵。唯二装饰：巨大帝国鹰徽和精确欧洲地图。空气弥漫消毒水与旧纸张气息。宽大钢制办公桌后，坐着帝国中央保安总局局长，莱因哈德·海德里希。
他穿着笔挺黑色党卫队全国总指挥（.SS-ruppenführer.）制服，金发一丝不苟后梳，露出宽阔冰冷前额。脸型瘦长如刀削，颧骨高耸，薄唇紧抿，透出无情冷酷。淡蓝眼眸如西伯利亚冻原寒冰，锐利深邃。他被称为“金发野兽”，此刻冰锥目光正审视桌上档案卷宗——标签“霍夫曼，卡尔 / 韦伯，莉赛尔”。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曾是小提琴手）轻敲桌面，发出冰冷“嗒…嗒…”声。
桌上黑色..Siemens Fuldaphon..电话机骤然尖响。海德里希未立刻接。瞥一眼来电指示灯——帝国航空部。冰蓝眼眸闪过一丝极快不耐与…算计。
他缓缓拿起听筒，声音如打磨过的冰，高地德语口音，毫无起伏：“海德里希。”
听筒立刻传来戈林破锣咆哮，烟味怒气似穿透电话线：
“海因里希！你的米勒在普林茨阿尔布雷希特大街搞什么鬼把戏？！”
“一个宝贵的潜艇艇长！对战争有决定性想法的人！就因为和女记者闲聊被抓？！”
“这是破坏！纯粹破坏战争努力！”
“空军需要这种人专业知识！夜枭雷达！夜间战斗机！一切都靠这种技术头脑！”
“你们保安处蠢货却把他关地牢？想拖延胜利？”
“我要求立即释放霍夫曼上尉！还有那韦伯女人！立刻！没商量！”
戈林咆哮如连珠炮。海德里希面无表情将听筒微拿远，等戈林换气间隙，才用冰冷精确声音回应：
“戈林帝国元帅。” 刻意正式头衔，带着疏离。
“对霍夫曼上尉和韦伯小姐的指控非常严重，需由帝国中央保安总局相关部门彻底审查。”
“帝国安全高于一切个人利益，无论技术层面，还是…吨位层面。” 巧妙刺向海军核心。
电话那头传来戈林被噎般的粗重喘息，随即更狂暴咆哮：
“安全？！你们谈安全，你们的人却在浪费宝贵资源！”
“我和邓尼茨谈过！霍夫曼的‘鹰眼’构想价值连城！对海军、空军都是！”
“这人若被你们愚蠢审讯毁掉，海因里希，你负全责！我会亲自向元首投诉！投诉无能！投诉阻碍重要战争项目！”
“别忘了谁批准你们‘安全机器’的资源！” 戈林威胁赤裸，他掌控西年计划物资分配生杀大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