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在打怪

第15章 冰雾之窗与血画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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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崽崽在打怪
作者:
我超爱秋月
本章字数:
5382
更新时间:
2025-07-07

ICU的嗡鸣是深海唯一的声音。糖糖躺在惨白的灯光下,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冰山。妈妈渡过来的那口滚烫的血,在心房里暖着一小片地方,像黑夜里唯一的小火苗。可这火苗周围,是望不到边的冻土。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妈妈的脸,那是她所有的暖和光。

突然,眼前像飘进了一片凉丝丝的雪花。

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无数细小的、半透明的冰晶,毫无征兆地在她的视野里凭空凝结、飘舞!像被惊动的尘埃,又像活的、会飞的白色小虫子。它们越聚越多,越来越密,很快就在眼前织成了一道朦胧的、不断流动的冰晶雾墙。

妈妈的脸,就在雾墙后面。糖糖努力睁大眼睛,可那张熟悉温暖的脸,变得模糊、晃动,像隔着一层结了厚霜的毛玻璃。只有妈妈嘴唇上那抹刺眼的暗红血迹,还能穿透冰雾,像雪地里一点将熄的炭火。

“妈妈…” 糖糖想喊,声音却卡在冰冷的喉咙里,变成微弱的气流。她慌了,小手在被子下焦急地抓挠。看不见妈妈了!怪兽把妈妈藏起来了!那心口里的冰疙瘩好像得意地缩了一下,又冷又硬。

院长妈妈正用棉签蘸了温水,想润润糖糖干裂的嘴唇。女儿突然的安静和瞳孔里骤起的茫然让她心慌。她凑得更近,想看清糖糖的眼睛:“糖糖?看着妈妈…”

就在她贴近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旁边的心电监护屏幕!屏幕的黑色边框上,不知何时,竟也凝结了一层细密的白霜!那霜花如同活物,正沿着冰冷的塑料外壳缓慢地、无声地蔓延!

她心头巨震,猛地转头看向ICU巨大的隔离玻璃窗!

厚厚的、爬满扭曲冰花的玻璃!

那些冰花不再是之前均匀的霜层,而是狰狞地虬结、加厚,像无数只冰冷的鬼爪扒在玻璃上,贪婪地隔绝着内外!更让她血液冻结的是——糖糖瞳孔里那层朦胧的冰晶雾墙,其流动的形态和疏密,竟与玻璃窗上虬结的冰花,有着某种诡异的、镜像般的同步!

不是幻觉!那怪物不仅盘踞在女儿心里,啃噬着热血孤岛,它还把爪子伸进了女儿的眼睛!它在用冰雾做牢笼,想把糖糖从她身边彻底隔开!

“不…” 院长妈妈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她伸出手,想拂开糖糖眼前那并不存在的冰雾,指尖颤抖得厉害。

就在这时,刺耳的“嘀嘀嘀——”警报再次撕裂ICU的寂静!

“血氧又掉了!40%!” 护士尖叫。

“快!准备浓缩红细胞!静脉通路加压!” 主治医生厉声下令,疲惫的脸上肌肉紧绷。一个护士迅速推来输血设备,暗红的血袋挂在架子上。

抢救的紧迫冲散了刚才的凝滞。护士抓起糖糖细瘦冰凉的手腕,寻找能穿刺的静脉。留置针接口早就被各种抢救药物反复使用,脆弱的血管像随时会崩断的细线。

“找不到通路!静脉塌陷太厉害了!” 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针尖在糖糖青紫的皮肤下徒劳地探索,带出细小的血珠。每一次尝试失败,糖糖的身体都痛苦地抽搐一下,瞳孔里的冰雾似乎就更浓一分。

医生额头青筋暴起:“锁骨下静脉穿刺!快准备!”

“不行!她凝血功能太差!穿刺大出血风险极高!” 另一个医生立刻反对。

抢救瞬间陷入僵局。宝贵的浓缩红细胞就在眼前,却无法输入那具急需血液的冰冷身体。糖糖的嘴唇翕动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瞳孔里的冰雾彻底遮蔽了最后的光亮。

“糖糖…糖糖…” 院长妈妈的声音抖得厉害。她看着女儿在冰雾后茫然痛苦的脸,看着医生护士焦急却束手无策的绝望,看着玻璃窗上与自己女儿瞳孔冰雾同步扭结的冰花……一股灼热的、近乎毁灭的冲动冲上头顶!

血!还是血!

她的目光猛地锁定了护士推车上,那袋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的浓缩红细胞——那是别人的血,是救命的血!可它流不进糖糖的身体!

那她自己的呢?她那滚烫的、带着母亲印记的血呢?既然能流进心脏筑岛,能不能……画出一道驱散冰雾的通路?

没有时间思考!院长妈妈猛地伸出手,五指狠狠抓向自己舌尖还未完全凝结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一黑,但更多的、温热的鲜血瞬间涌满口腔,顺着指缝淋漓而下!

她不再犹豫,染血的五指如同画笔,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狠狠按在了冰冷的、爬满虬结冰花的巨大隔离玻璃窗上!

唰——!

鲜红的、滚烫的血迹,在惨白的冰花背景上,涂抹开一片刺目的红!她根本顾不上什么图案,只是凭着本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和爱意,在那片象征着隔绝与死亡的冰花牢笼上,涂抹、勾勒——

一个歪歪扭扭的、线条粗粝的大火炉!

圆鼓鼓的炉膛,歪斜的烟囱,甚至还有几根象征火焰的、向上蹿升的红色线条!这是孤儿院冬天里孩子们最喜欢围着的、最暖和的铁炉子!是糖糖记忆里最温暖的安全港湾!

“糖糖——!看!” 院长妈妈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血沫,她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拼命拍打着那扇画着血火炉的冰窗,指着病床上被冰雾笼罩的女儿,“火炉!妈妈给你画了火炉!烤火!把那些白色小虫子烤跑!看着火炉!暖和起来——!”

奇迹,在绝望的顶点发生。

那扇画着粗糙血火炉的冰窗,在院长妈妈沾血的手掌拍打下,竟发出“嗡”的一声低鸣!

紧接着,玻璃上那些虬结狰狞的冰花,如同被投入烈焰的雪花,发出了无声的“嘶嘶”声!以那个血火炉为中心,冰花开始飞速地消融、退却! 不是融化,更像是被无形的火焰驱赶、净化!透明的玻璃如同被擦拭的镜面,迅速显露出来!

而病床上,糖糖瞳孔里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冰晶雾墙,随着玻璃冰花的消融,也剧烈地波动、溃散起来!那些飞舞的白色“小虫子”仿佛遇到了克星,惊慌失措地乱窜、消失!

遮蔽视线的冰雾骤然稀薄!

糖糖那双几乎被冰蓝雾气彻底吞噬的瞳孔,猛地清晰了!她涣散的目光,穿透了稀薄的冰雾,瞬间捕捉到了隔离窗外——那个画在玻璃上的、歪歪扭扭却红得刺眼、红得滚烫的“大火炉”!以及炉子后面,妈妈那张沾满鲜血、疯狂拍打玻璃、泪水与血水糊了满脸的脸!

一股强烈的、源于生命本能的暖意,仿佛真的从那血画的火炉里穿透玻璃,跨越生死距离,狠狠撞进了她的心口!心房深处,那片被冰兽侵蚀得摇摇欲坠的热血孤岛,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燃料,猛地一暖!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力量,从那孤岛中心升起!

“火…火炉…” 糖糖失声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了两个微弱却清晰的气音。她一首僵首冰冷的手指,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起了几毫米,虚弱却无比坚定地指向窗外,指向那血红的图画,“妈妈…画的…火炉…”

几乎同时,一首束手无策的护士惊喜地低叫:“有了!回血了!通路通了!” 只见糖糖手臂上那根原本塌陷的细小静脉,在血氧和血压极其微弱的回升刺激下,竟奇迹般地充盈了一丝!针尖终于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通道!

暗红的、救命的浓缩红细胞,开始缓缓流入糖糖冰冷的血管。

病房里,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极寒恶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冰花尽消的玻璃窗后,血画的大火炉,像一个悲壮而温暖的图腾,无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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