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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陆老夫人己在佛堂诵完早课。她望着窗外薄雾中若隐若现的山茶花，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老夫人可是担心少夫人？"李嬷嬷递上热茶，轻声道，"少夫人昨夜又在书房熬到三更天。"
老夫人叹了口气："这孩子，沉舟才走几日，她就..."话未说完，突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夫人！"春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少夫人天没亮就起身了，连早膳都没用..."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啪"地一响："这孩子！"她急忙起身，"快带我去看看。"
回廊转角处，夏竹正拉着春桃咬耳朵："少夫人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昨夜我守夜，亲眼看见她对着将军的信发呆，眼泪都滴在信纸上了..."
"嘘！"春桃急忙捂住她的嘴，"你小声些！"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我今早收拾书房，发现少夫人把将军的半块玉佩用红绳系着，就挂在床头..."
两个丫鬟正说着，突然听见身后一声轻咳。转头一看，老夫人正板着脸站在那儿，吓得两人连忙行礼。
"去小厨房，"老夫人沉声道，"让厨娘炖一盅人参鸡汤来。"
晨雾还未散尽，沈知意己经站在廊下查看账本。青玉山茶花簪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与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形成鲜明对比。
"少夫人，北街铺子的租金收上来了。"老管家捧着账册恭敬道，"就是李记绸缎庄说最近生意..."
"给他们宽限半月。"沈知意指尖在算盘上轻点，"但要加收一成的利钱。"
陆老夫人推开门进来，见状忍不住道："卿卿啊，这些事交给管家就是，何必亲自..."
"母亲放心，不费事的。"沈知意笑着搀扶老夫人坐下，顺手替她按揉肩膀，"沉舟临走前特意嘱咐我照看好家里。"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突然压低声音："前日靖安王府送来请帖，说是赏花宴..."
"我推了。"沈知意神色如常地整理账册，"将军不在家，我独自赴宴不合适。"
窗外，一株山茶被风吹落几片花瓣，正落在摊开的账本上。
晨露未干的马场上，沈知意独自策马而来。她今日特意换了身藕荷色骑装，发间的青玉山茶簪随着马背起伏轻轻晃动。远远望见周云棠正在驯马，那匹枣红色的烈马在她手下服服帖帖。
"卿卿！"周云棠眼尖，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你怎么来了？"她伸手扶沈知意下马，突然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沈知意勉强笑了笑："想出来透透气。"她望向马场尽头那片开得正盛的山茶花，"你这里的山茶，比我府上的精神多了。"
周云棠眯起眼睛，突然一把抓住沈知意的手腕："少来！你眼眶都是红的，是不是陆沉舟那混蛋..."
"他来信了。"沈知意从袖中取出信笺，指尖微微发抖，"今早刚到的。"
"你说什么？"周云棠猛地勒住缰绳，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陆沉舟来信了？"
沈知意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信笺："今早刚到的。"
周云棠一把抢过信纸，凑近嗅了嗅："这墨香..."她突然瞪大眼睛，"怎么有股脂粉味？"
沈知意手指一颤，茶水洒在裙摆上："许是...路上沾染的？"
"骗鬼呢！"周云棠翻身下马，拽着沈知意就往僻静处走。她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这分明是女儿家用的蔷薇露！我听说边关大营新来了个姓苏的医女，生得..."
"云棠！"沈明烨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大步流星地走来，腰间佩刀叮当作响，"你又带着卿卿瞎跑什么？"
周云棠翻了个白眼："我跟卿卿说私房话，你凑什么热闹？"
"我..."沈明烨耳根通红，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你带的芝麻酥。"
周云棠接过油纸包，突然凑近嗅了嗅："你换熏香了？"她挑眉，"松木香？不像你的品味啊。"
沈明烨顿时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挠头："没...没有..."
沈知意看着两人互动，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一阵风吹过，将她手中的信纸吹落在地，露出背面那行小字："望卿珍重，勿念。"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意，完全不似陆沉舟平日潇洒的笔锋。
戌时刚过，将军府各院的灯火渐次熄灭。一个披着灰褐色斗篷的身影悄悄穿过回廊，在沈知意房门前轻轻叩了三下。
"谁？"春桃警觉地问道。
"是我。"来人压低声音，掀开兜帽露出柳姨娘那张温婉的脸，"夫人让我来看看姑娘。"
房门刚开一条缝，柳姨娘就闪身进去。沈知意正坐在灯下绣着山茶花样，见来人一惊："姨娘？您怎么..."
柳姨娘解开斗篷，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袱："夫人怕你睡不好，让我带些安神的香来。"她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床头那半块玉佩上，轻叹道："姑娘...少夫人，在姨娘面前，你永远是我的卿卿。"
沈知意鼻尖一酸，拉着柳姨娘在榻边坐下。柳姨娘着她瘦了一圈的脸颊，突然从怀中取出个绣着山茶的荷包："这是我这些年攒的体己...你收着，万一..."
"姨娘！"沈知意把荷包推回去，"我在将军府很好。老夫人待我如亲生，您别担心。"
柳姨娘欲言又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窗外一阵风吹过，烛火摇曳，在她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姑娘..."她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边关大营新来了个姓苏的医女，生得很是标致..."
"啪嗒"一声，沈知意手中的绣花针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却不慎被针尖扎破手指。血珠滴在绣了一半的山茶花瓣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靖安王府书房，萧景珩正在灯下翻阅密信。
"王爷，"侍卫低声道，"陆将军的信被截获了。"
萧景珩展开信纸，目光在那句"苏医女照料伤势"上停留片刻，突然轻笑一声。
他从案头白玉山茶盆栽上摘下一片叶子，压在信纸上。
"备马，"他起身理了理衣袖，"明日去将军府拜访。"
窗外，一轮孤月高悬，照得那株山茶盆栽格外清冷。花影投在墙上，像极了某人发间的青玉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