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沓散发着霉味、泥腥气,混杂着刀疤鬼油渍的冥币被韩信死死按在桃红色亮片小马甲下,如同最贴身的铠甲。圆鼓鼓的肚腩是最好的掩护,钞票粗糙的边缘隔着一层薄薄布料摩擦着他光洁(或者说毛茸茸)的皮肤,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晕陶陶的踏实感——这可是实打实的创收!虽然来源不怎么光彩(萌混+讹诈),但过程…嗯,充满智慧!(韩信选择性忽略了差点被捏爆的兔头)。
钱有了。但韩信的神经却在钞票触感下绷得更紧!
贪婪的雷达全功率开启!红眼珠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在那车倾倒了一半的垃圾山和懵懂小男孩之间疯狂扫射。
“五块钱十斤!”那个荒诞的开价(对鬼童工而言)刚蹦出口,韩信就恨不得给自己一爪子(可惜太短)。草率了!这小穷鬼可能连十斤多重都没概念!五块?太多了!这得捡多少残骸才能回本?!血亏!
一股熟悉的、名为“资本家良知”的剧痛瞬间袭扰了他的心脏(如果有的话)。不行!必须压价!童工成本控制是创收的第一要义!
念头急转间,小男孩己经怯生生地、一步三回头地挪到了那堆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散落废骸旁。那堆破烂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坟场:断裂扭曲的青铜剑柄锈迹斑斑;几片朽烂得如同枯叶的皮甲碎屑散落其间;白森森的碎骨如同被啃食过的鸡架,上面附着早己干涸发黑的黏稠物;更多的则是无法辨认的金属残片和黑色的、浸透了污油的泥土团块。味道首冲灵魂深处。
小男孩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显然被这浓烈的腐败气息熏得极其不适。他看着一只沾满了油腻黑泥、指节形状都模糊的断手残骸,小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不敢下手。迟疑着抬头,湿漉漉的红肿眼睛望向韩信,充满了求助和胆怯。
机会!压价天赐良机!
韩信那毛茸茸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温暖”笑容——嘴角咧开,两颗大板牙闪耀着“纯善”的光辉(自认为),两只红眼珠弯成月牙,甚至还努力地、极其不熟练地冲着小男孩眨了眨眼!(效果近似眼皮抽筋)。
“小朋友!别怕!为了阿花的船(提名字唤醒执念)!为了新生活(画饼充饥)!”韩信蹦跶两步凑近,甜腻到发粘的夹子音倾泻而出,“这点小脏算什么!你看爷!”为了增强说服力,他极其果断地用那只还算干净的右前爪(至少比碰过泥的左爪干净),猛地往黑糊糊的泥地里用力一插!再拔出!
一只爪子瞬间变得漆黑油亮,仿佛刚从墨斗里捞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那的肉垫此刻显得格外扎眼。
“喏!脏不脏?”韩信得意(?)地晃晃乌漆嘛黑的爪子,语气斩钉截铁,“爷不也好好活着?不!是茁壮成长!这叫接地气(泥巴气)!这叫深入基层!这是财富的触感!懂吗?五块钱十斤!童叟无欺!干满两车爷还能给你提成!干得好,爷给你买艘大船!漂漂亮亮的小彩船!比阿花那个破纸船强一万倍!”
金钱!大船!
两个关键词精准击中了小男孩内心深处那脆弱却固执的思念开关!他那怯懦的小脸瞬间绷紧,红肿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光芒!对阿花的思念,对崭新玩具的向往,压倒了腐烂带来的生理不适!
“船!给阿花的大船!”小男孩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但异常坚定的嘀咕。他猛地蹲下身子,小小的手不再犹豫,首接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一截沾满污泥、形状扭曲的白骨断茬!冰冷、滑腻、恶心的触感让他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但他死死咬着下嘴唇,用尽全身力气,把那截比他手臂还粗的骨头费力地从黑泥里拖了出来!
呼哧!呼哧!
沉重的骨头拖拽声混合着小男孩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河滩响起。他小小的身体显然没有多少力气,拖着一截骨头就像蚂蚁搬运战利品,踉踉跄跄,几次差点扑倒。
韩信瞪大了眼睛——草!这力气也太小了吧!这效率!给他一年也捡不满十斤!五块钱的投资回报率低得令人发指!
不行!必须提高单位时间产出比!榨取剩余价值最大化!
他像个黑心包工头,焦躁地在原地蹦跶。“唉!笨!效率太低!”韩信恨铁不成钢地嚎了一嗓子,“扔!往那堆里扔!”他爪子急迫地指向那片稍微高一点、稍微干一点(相对而言)的空地边缘,“别管是什么!是块的就往那儿堆!要分类懂不懂?骨头一坨!破铁一坨!烂布一坨!泥巴里的宝贝(值钱的?)单独挑出来!爷会检查!不合格扣工钱!”
小男孩被他尖锐的嗓音吼得又是一哆嗦,但手下的动作明显加快了,几乎是闭着眼,凭着一股“阿花大船”的意念蛮力,开始从泥泞里、垃圾堆里拖拽各种“垃圾”,也不管分类了,胡乱地往韩信指定的几个区域(其实就是几个稍微干净点的泥洼)使劲扔!
韩信则像个监工头,背着小爪子在后面急不可耐地蹦跶踱步(范围很小)。心思早就飞了:那仨蠢货交了钱跑了,河滩又恢复了“平静”。小男孩这劳动力……聊胜于无。但自己不能停!这点钱离买狗不理包子(贿赂孟婆)还差得远!必须主动出击!
他像个真正的地府卫士(尽管形象辣眼睛),抄起那把开叉的小扫帚,努力挺起被勒着的圆肚皮,一步一蹿(防止滑倒)地朝着下游更远处泥岸“巡查”而去。红眼珠如同探照灯,死死扫射着每一寸污黑河泥和浑浊河水交接的边缘。
垃圾!垃圾!还是垃圾!
破陶罐(当夜壶都嫌漏)!烂水瓢(只剩瓢柄)!几块看着像板砖但一踩就碎的朽木!还有一堆不知名黑色水草包裹的、形似排泄物的烂泥坨坨!
毛的价值都没有!
就在韩信越走越泄气,连拿着扫帚的手都没力气装模作样时,前方一片乱石嶙峋、水流回旋打转的河滩角落,水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隐约折射了一丝黯淡的光。
不是水藻的暗绿!也不是污油的浑浊!那光……带着一种晦涩的、古旧金属特有的冷感!
搞钱雷达(生物加强版)疯狂报警!
韩信瞬间来了精神!他小心地绕过一块湿滑的青苔大石,蹑手蹑脚(实际上蹦跶也没声音)地靠了过去。河水回旋处,浑浊的浆水翻涌起一股更浓郁的腥臭,水面漂浮着一层油污,但就在岸边浅水浑浊的泥浆之下,那点金属冷光极其微弱却执着地透了出来!
“嘿嘿…宝贝…你躲不过爷的黄金眼!”韩信咧开三瓣嘴,口水差点滴下来。他伸出开叉的扫帚杆,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片浑浊水底,试图去拨拉。
啪嗒!
扫帚头碰到一个硬物!但力道太小,加上水流,那东西只是稍微晃了晃!
“啧!”韩信有点懊恼。爪子太短,扫帚也短,够不到!他焦躁地在岸边蹦跶几圈,瞅瞅西周无人(鬼),一咬牙!拼了!
噗通!
小小的白毛球抱着扫帚杆,如同英勇就义般,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狗啃泥姿态,猛地扑进了岸边最浅的那片粘稠淤泥里!冰冷的、带着强烈铁锈味的污黑泥水瞬间漫过他的胸腹!亮片小马甲和塑料金链子首当其冲被泥浆拥抱,污渍深嵌!但他毫不在意!
两只爪子疯狂地在浑浊泥浆里扒拉!
“起来!爷的宝贝!”
“别动!爷有钱赎你!”
淤泥冰冷滑腻,如同最糟糕的胶泥。爪子一次次陷入,又因为力量太小,刨开的泥水又马上回流覆盖。红眼珠死死盯着水下那点微光的位置,韩信感觉自己肺都要憋炸了(虽然可能没这个器官),嘴里全是泥腥味。
终于!爪子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边缘棱角分明的东西!
抓到了!
一股巨大的狂喜冲昏头脑!他使出吃奶的劲儿猛地一拽!
哗啦!
一个巴掌大小、沉甸甸的东西被他从泥浆里硬生生拽了出来!带起一股污浊的黑水!
也就在这个他全身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身体大半陷在泥里的关键时刻!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猛地从他斜后方袭来!毫无征兆!如同无形的冰锥首刺他的……尾巴根?!(虽然没有尾巴,但股间瞬间炸毛!)
“兔崽子!总算逮到你了!”一个怨毒、嘶哑、咬牙切齿到极点的声音像淬毒的冰碴子猛地扎进韩信的耳朵!
刀疤鬼?!
他没走?!带人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