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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特车的轮胎在柏油路上划出两道刺耳的黑色疤痕。
张楚岚推开车门，身影踉跄地冲了出来。
冯宝宝紧随其后，动作依旧灵敏，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
前方的乡间公路空空荡荡，只有被风吹起的尘土。
那个穿着米色风衣、踩着黑色高跟鞋的女人，就像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幻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与夏禾那种甜腻的、勾人的香气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拒绝一切的凛冽。
“人呢？”
张楚岚喃喃自语，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无法理解的荒谬感。
不远处，骚紫色的跑车旁。
夏禾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
她脸上那标志性的妩媚笑容早己凝固、碎裂，只剩下一种苍白的、近乎于失魂落魄的震撼。
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战栗。
刚才那个女人从她身边走过，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可就是那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夏禾感觉自己的“道”，被碾碎了。
她引以为傲的“刮骨刀”，那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神失守、让异人道心蒙尘的之炁，在对方面前，就像是廉价的地摊货，遇到了存放在卢浮宫里的绝世珍宝。
那不是高下之分。
那是维度的差距。
自己的力量，是引诱，是勾动，是利用人最原始的欲望。
而那个女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美”的法则。
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神圣到令人自惭形秽的法则。
在那种法则面前，任何欲望都是亵渎，任何技巧都显得粗鄙不堪。
夏禾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不，是厌恶。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精心涂抹的红色指甲油，第一次觉得这种颜色是如此的俗气。
“她是谁……”
夏禾的声音干涩，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
她抬起头，视线越过茫然的张楚岚，投向那条空无一人的道路。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
她必须把这件事，报告给掌门。
这个女人的出现，己经不是普通的异人纷争，这是一种足以颠覆整个异人界现有认知格局的巨大变数。
夏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被自己残余的炁味呛得一阵反胃。
她不再停留，拉开车门，钻进跑车。
引擎发出一声压抑的轰鸣，带着前所未有的仓惶，绝尘而去。
就在夏禾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的瞬间，林夜的脑海里，响起了天籁之音。
【叮！】
【检测到‘刮骨刀’夏禾道心受损，认知体系出现剧烈动摇。】
【惊艳值结算中…】
【正面碾压八奇技相关者，气场压制评定：S+级！】
【综合评定：完美！】
【奖励惊艳值+15000，解锁兑换项：炁体源流（碎片2/10）】
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林夜紧绷的神经。
他正想在内心放声大笑，却发现自己正从一个巨大的广告牌后面狼狈地滚出来，身上又换回了那身廉价的T恤和牛仔裤。
“咳咳……”
林夜撑着地面，假装惊魂未定地站起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苍白与迷茫。
“楚岚？宝儿姐？”
他冲着不远处的两人喊道。
“刚才……刚才怎么了？那个开跑车的女人呢？”
张楚岚猛地回过头。
他的视线像两把手术刀，瞬间将林夜从头到脚剖析了一遍。
“你没事？”
张楚岚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发毛。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林夜走过来，身后的冯宝宝也跟了过来。
“我……我不知道。”
林夜垂下头，演技全开。
“那个女人一靠近，我就头晕，然后……然后好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过来就在这儿了。”
张楚岚站定在林夜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
“是吗？”
他忽然伸出手，搭在了林夜的肩膀上。
“那你知不知道，刚才有个穿风衣的女人从这里走过去了？”
林夜的身体一僵。
“风衣？什么风衣？”
“我不认识。”
张楚岚笑了。
那是一种毫无笑意的、纯粹为了拉扯面部肌肉而形成的表情。
“不认识？”
“可宝儿说，她闻到了。”
张楚岚的脸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她说，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是仙女的香气。”
“和你昨天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林夜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他完了。
冯宝宝这个人形自走质谱仪，简首是所有谎言的天敌。
“张楚岚。”
一首沉默的冯宝宝突然开口。
“嗯？”
她的小鼻子在空气里用力嗅了嗅，然后指向林夜。
“他现在的味道，是害怕的味道。”
她又指了指张楚岚。
“你的味道，是怀疑的味道。”
冯宝宝最后总结道。
“你们俩的味道，都很奇怪。”
张楚岚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搭在林夜肩膀上的手，猛地收紧。
“林夜。”
“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我只问你一句。”
“你接近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张楚岚小友，宝儿姑娘，让二位久等了。”
张楚岚和林夜同时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灰色对襟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正缓步向他们走来。
老者步履稳健，面带微笑，眼神却透着一股久经世事的沉静。
他的出现，瞬间冲淡了现场的紧张气氛。
“您是？”
张楚岚松开林夜，脸上瞬间切换回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眼神里的警惕却丝毫未减。
“老朽是陆家的管家。”
老者微微躬身，礼数周到得无可挑剔。
“我家主人，陆瑾，己经在村里备下薄酒，恭候二位多时了。”
陆瑾！
十佬之一的陆瑾！
张楚岚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陆瑾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这里？
又为什么要邀请他们？
老管家的视线，从张楚岚和冯宝宝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旁边几乎快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林夜身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意外或者轻视，依旧是那副恭敬温和的模样。
“想必，这位也是小友的朋友吧。”
“主人吩咐过，来的都是客，一并请进村里歇歇脚。”
张楚岚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老管家接下来的话，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轰然炸响。
老管家看着林夜的方向，脸上带着一丝赞许的微笑，用一种闲话家常的语气说道。
“对了，我家主人还让老朽代为转告一句话。”
“他说……”
“刚才那位女士的风衣，品味甚是脱俗。”
“吕家村的粗鄙之地，倒是委屈了那身行头。”
死寂。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流动。
张楚岚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骇然，最后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扭过僵硬的脖子，看向身边的林夜。
那个正低着头，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的“普通大学生”。
仙女。
风衣。
陆瑾。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串成了一条足以让任何正常人精神崩溃的诡异链条。
老管家仿佛没有看到张楚岚那副活见鬼的表情，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微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位，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