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蚕王山的夜风裹挟着野桑的苦涩气息，顾念站在临时搭建的观测台边缘，脚下是漫山遍野闪烁的养殖灯，宛如坠落人间的银河。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靳年发来的消息：“董事会暂时稳住了，明天带你去看样布。” 她嘴角刚扬起笑意，却在瞥见屏幕下方弹出的新闻推送时，笑容瞬间凝固 ——《白氏集团董事长白振国病逝，传奇商业帝国何去何从》。
“顾总？” 技术员小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批野蚕丝的强度测试...” “你们先收工吧。” 顾念匆匆关掉手机，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白振国这个名字像把生锈的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深处那扇尘封的铁门。她想起七年前父亲书房那场争吵，隔着虚掩的门缝，她听见父亲愤怒的吼声：“白振国的条件太苛刻了，靳天明，我们不能...”
越野车的灯光刺破夜幕，靳年从驾驶座跳下来时，西装下摆还沾着会议桌上的咖啡渍。“刚得到消息，” 他扬了扬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是白氏集团股权变更的公示，“林薇突然成了最大股东。” 他的目光落在顾念苍白的脸上，伸手将她冻得冰凉的手捂进掌心，“你脸色很差，是不是...”
“我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顾念打断他，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她指向山脚下蜿蜒的溪流，“八岁那年，我在溪边捡到块翡翠原石，父亲说是白振国送他的生辰礼。”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后来星芒设计资金链断裂，父亲抵押了所有资产，却唯独留着那块原石，说‘这是烫手山芋’。”
靳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在老宅保险柜深处，曾见过母亲收藏的翡翠摆件，底座刻着 “赠振国兄” 的字样。夜风卷起顾念散落的发丝，他突然握住她的肩膀：“你还记得父亲争吵那天，除了白振国，还有提到其他人吗？”
记忆如潮水翻涌。顾念闭上眼睛，努力拼凑着支离破碎的片段。潮湿的霉味、父亲颤抖的背影、还有窗外突然炸响的惊雷 ——“我听到‘码头’‘账本’‘灭口’这几个词。” 她猛地睁开眼，与靳年对视的瞬间，两人同时想起那个关键 U 盘里的视频，父亲倒在码头仓库的画面与记忆重叠，“所以白振国的死，真的只是巧合？”
回到市区己是凌晨三点。星芒设计的办公室里，顾念翻出父亲生前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旧船票，日期正是他坠楼前三天。“这是去江州的渡轮票，” 她的手指抚过船票边缘的折痕，“可那段时间，公司根本没有江州的项目。”
靳年突然想起什么，冲向资料室。当他抱着一摞旧报纸回来时，油墨味混着灰尘在空气中弥漫。“看这个。” 他展开 2016 年 3 月 14 日的财经版面，头版照片上，白振国与靳父站在江州码头的奠基仪式上，笑容满面地握着铁锹，“第二天，父亲就和你父亲发生了争吵。”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雨滴敲打着玻璃，发出细密的声响。顾念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医院发来的缴费提醒。她盯着屏幕上的数字，突然想起母亲化疗期间那些神秘消失的账单。“我妈总说医药费是好心人资助，”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现在想来，那些汇款单上的签名，和白振国的笔迹...”
“有人不想让真相浮出水面。” 靳年的声音冰冷如铁。他调出警方提供的财务报告，白氏集团近几年的慈善捐款记录里，赫然有一笔三百万的款项，收款方竟是顾念母亲所在的医院。更诡异的是，每到关键时间节点，这些记录就会被人为篡改。
就在这时，设计部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两人冲出去时，发现档案室的门被撬开，存放旧资料的柜子被翻得乱七八糟。顾念在满地狼藉中捡起半截钢笔，笔帽上刻着 “振国赠” 的字样，正是父亲出事那天戴在口袋里的那支。
“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着急。” 靳年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白天在董事会上，那些股东突然转变的态度，还有林薇在会议室外意味深长的笑容，“白振国的死，很可能是他们的计划之一，为的就是转移视线，销毁证据。”
顾念的目光落在墙上的设计图上，“星云计划” 的草图被夜风掀起边角，那些勾勒建筑轮廓的线条，此刻竟像是某种神秘的密码。她突然想起高中时，靳年总爱用数学公式解物理题，说 “换个角度，答案就藏在矛盾里”。
“我们一首以为敌人只有白氏和靳家。” 她转身看向靳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如果这些事背后，还有第三方势力呢？” 她抓起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下一连串名字 —— 白振国、靳天明、顾振国，然后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问号，“他们三个，或许都是牺牲品。”
靳年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是负责调查的警官打来的。他听完电话，脸色变得愈发凝重：“白振国的尸检报告显示，他体内有慢性毒药的成分。而且，在他的私人电脑里，发现了与境外走私集团的邮件往来。”
雨越下越大，雷声在云层中轰鸣。顾念走到窗边，看着雨幕中模糊的城市轮廓。七年前那个雨夜的绝望、这些天遭遇的种种威胁、还有此刻拼凑出的残酷真相，在她脑海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她转身时，靳年正凝视着她，眼神中带着与她同样的决绝。
“不管幕后黑手是谁，我们都要查清楚。” 靳年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就像‘星云计划’不会因为风雨而停止发光，真相也终将大白。” 他的拇指轻轻着她手背上的茧子，那些为设计图熬夜留下的痕迹，此刻成了他们并肩作战的勋章。
而在城市另一头，林薇坐在白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凝视着手中的翡翠原石。窗外的闪电照亮她冰冷的笑容，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匿名消息：“星芒设计快查到关键证据了，需要采取行动吗？” 她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回复简短而残忍：“按 B 计划。”
暴雨冲刷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顾念和靳年在凌乱的办公室里相对而坐，继续拼凑着真相的碎片。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秘密，那些藏在谎言背后的血腥交易，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而等待他们的，不仅是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还有来自暗处更猛烈的攻击。但此刻，他们握紧彼此的手，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 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要撕开黑暗，让真相重见天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