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在求生者大汉面前的恐怖雷劫,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几息之后,那毁灭性的紫金色雷光不甘地闪烁了几下,最终缓缓消散于空气中,连同那笼罩天地的厚重乌云也迅速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剩下吓晕的同伴和在地、裤裆湿透、劫后余生般剧烈喘息的大汉。
林语,那只手指长短、通体覆盖细密鳞片的小蜥蜴,此刻正如同最普通的壁虎,紧紧扒在大汉背包内一块冰冷的矿石上。
他听着外面大汉粗重的喘息和渐渐靠近的城镇喧嚣声,心中五味杂陈。城镇?他不是没去过。只不过前几次溜进去,都是为了搞点“兴奋值”……这次倒好,纯粹是为了保命!这落差也忒大了点。
背包随着大汉踉跄的步伐颠簸着,里面弥漫着一股汗味、尘土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骚味。林语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前爪,用极其细微的力气扒拉开背包顶部的一道缝隙。喧闹的人声、叫卖声、车轮滚动声、还有各种奇异的兽吼禽鸣瞬间涌了进来。
缝隙外透进的光线让他看清了这座城镇的一角:这显然是一个人类与兽类高度融合的奇异城邦。街道上行走的,除了普通人类,更多的是骑着各种形态灵兽的人。那些体型较小、形态相对温顺的低级灵兽,如同马匹或驮兽般,承担着载人拉货的“出行用品”角色。
而另一些气息更为强大、与主人之间似乎存在某种精神链接的灵兽,则显得地位更高,它们或威风凛凛地护卫在侧,或协助主人完成某些工作,俨然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功具”?
背包的颠簸停止了,似乎到了城门口或检查站。林语知道再待下去风险太大。趁着大汉正语无伦次地向守卫解释刚才森林里的“天灾”和同伴晕倒的原因,小蜥蜴(林语)抓住机会,从缝隙中极其灵活地一窜而出!
他小小的身影在混乱的人群脚边飞快穿梭,几个起落,便轻盈地跳上了路边一个贩卖兽粮的简陋商铺棚顶。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暂时脱离了致命追捕,林语紧绷的神经刚想放松一丝……
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背后袭来!
林语浑身鳞片瞬间炸起!他猛地扭头,只见棚顶另一端的阴影里,一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那是一只体型比他大了好几倍、浑身脏兮兮但肌肉线条流畅的流浪猫!
“糟了!” 林语心头一凉。他现在可不是那头防御力惊人的巨龙,也不是之前拳头大小的蜥蜴,而是真正脆弱的小不点!更要命的是,刚才那场亡命奔逃和变形,几乎耗尽了他体内最后一丝魔力!他现在虚弱得连个最简单的火苗都搓不出来!
“溜!” 林语当机立断,西只小爪子发力就想开溜!
然而,那绿眼猫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它如同黑色的闪电般扑了过来!林语只觉得尾巴根部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他那条在巨龙形态下被将离斩断、此刻在蜥蜴形态下显得格外短小、几乎是个小肉球的“残尾”,被猫爪精准地按住了!
“!” 林语试图挣扎,但猫爪的力量对他现在的体型而言如同铁钳。不过……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他的身体被猫叼了起来,尖锐的猫牙嵌在他覆盖鳞片的背脊上。
“不是吧……” 林语小小的身体悬在半空,西只爪子徒劳地晃动着,内心一片悲凉,“我不会真要被一只流浪猫当点心给吃了吧?这也太憋屈了!全点防御力的唯一好处就是死得比较有嚼劲吗?”
当然,林语的担忧是多余的。这只猫显然并不饿,或者说,它对这只硬邦邦、咬起来像块小石头的“蜥蜴”兴趣缺缺。
它叼着林语,灵巧地在棚顶、屋檐、甚至晾衣绳上跳跃穿梭。林语像个小挂件似的被甩来甩去,爪子一晃一晃,看着下方陌生的街道和行人飞速掠过,心中只剩下生无可恋的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流浪猫轻盈地落进了一条狭窄、堆满杂物、散发着霉味和食物残渣气息的小巷深处。它终于松开了嘴,将林语“噗”地一声丢在冰冷的地面上,但一只爪子依旧牢牢地按在他小小的身体上,让他动弹不得。
“呜……” 林语被摔得有点晕,挣扎了几下,猫爪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怯懦和期待的、奶声奶气的童音从巷子更深处传来:“……咪咪?是你回来了吗?是……是给我的吗?”
林语艰难地扭动脖子,循声望去。
巷子尽头,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几个破木箱后面。那是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衣衫褴褛,破旧的衣服上满是补丁和污渍。
在外的膝盖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新旧伤痕,小脸上也沾着灰尘,但依稀能看出五官相当清秀。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又大又圆的丹凤眼,此刻正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希望,望向猫咪这边。
在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林语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
像!太像了!
这孩子的眉眼轮廓,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的神韵,竟然和萧逸……有五六分的相似!
“喵~” 按住林语的流浪猫,冲着男孩的方向轻柔地叫唤了一声,尾巴讨好地摇了摇,又用爪子轻轻拨弄了一下被它按着的林语。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它把这只“抓到的猎物”当成了带给小主人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