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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法医学研讨会的会场灯火通明。祁颜站在后台，手指不停地调整着领口的小麦克风。台下坐满了学术界精英和媒体记者，前排最中央的位置上，梁世昌议员正微笑着与旁人交谈，那副儒雅亲民的面具戴得无懈可击。
"设备测试，能听到吗？"耳麦里传来周洛低沉的声音。
祁颜轻敲两下麦克风作为回应。这是他们的暗号——一切就绪。她的目光扫过会场，周洛伪装成工作人员站在紧急出口旁，而林小桃则混在媒体区，随时准备行动。
"接下来有请市法医鉴定中心祁颜博士，为我们带来'齿科符号学在连环犯罪中的应用'专题报告。"
主持人的介绍引来礼貌的掌声。祁颜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聚光灯有些刺眼，但她没有眯眼，而是首视前方，正好对上梁世昌饶有兴趣的目光。
"各位同仁下午好。"她的声音比预想的更加平稳，"今天我要分享的不仅是学术研究，更是一段追寻真相的旅程——关于符号，关于正义，以及关于十五年前被掩埋的秘密。"
梁世昌的笑容微微僵住了。祁颜点击遥控器，大屏幕上显示出三个牙齿符号的高清图像。
"这些符号看似随意，实则源自一种古老的医学标记系统，用于记录药物试验的神经反应程度。"她故意停顿，"而最近发现的证据表明，这套系统被用于掩盖一起持续十五年的非法人体实验。"
会场开始骚动。梁世昌向身旁的助手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起身向后台走去。
祁颜不慌不忙地切换幻灯片——新康制药的实验记录、不良反应报告、以及梁世昌亲笔签署的批准文件。
"所有这些证据，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某种能导致严重脑损伤的药物被故意用于不知情的患者身上。而当两位医疗工作者试图举报时..."
下一张照片让全场哗然——年轻的祁文彬和周林芳站在实验室里举着抗议标语。
"他们相继'意外'死亡和失踪。"祁颜的声音变得锋利，"这不是巧合，而是谋杀。"
梁世昌猛地站起来："这是荒谬的诽谤！保安，请停止这场充满政治动机的——"
"还没完，议员先生。"祁颜点击遥控器，一段录音开始在会场回荡。梁世昌自己的声音冷酷地说着：「那些病人算什么？...药物必须通过审批，不管死多少人...」
混乱瞬间爆发。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拍照，学者们震惊地交头接耳。梁世昌脸色铁青，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守在出口的周洛拦住。
"梁议员，我是市刑侦队周洛。您因涉嫌谋杀和非法人体实验被逮捕。这是逮捕令。"
梁世昌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年轻人，你知道你在指控谁吗？没有律师在场，我不会说一个字。"
"当然，您有权保持沉默。"周洛冷静地回答，同时给祁颜一个微不可察的点头。
就在此时，祁颜的耳麦里突然传来林小桃急促的声音："祁老师，小心！有个人向讲台去了，他手里有——"
一声枪响划破会场的嘈杂。
祁颜感到一股劲风擦过脸颊，身后的屏幕被击穿一个洞。尖叫声中，她看到一名戴帽子的男子正举枪瞄准她，眼中充满疯狂。
第二枪没来得及射出。周洛如猎豹般扑过去，与枪手扭打在一起。更多的保安冲进来控制局面，但混乱中，梁世昌和他的助手己经不见踪影。
"他跑了！"祁颜冲下讲台，却被蜂拥逃离的人群阻挡。
周洛己经制服了枪手，将其交给赶来的警察。他挤过人群来到祁颜身边，眼中满是担忧："你没事吧？"
"只是擦伤。"祁颜摸了摸脸颊上浅浅的血痕，"梁世昌呢？"
"张诚跟着他。"周洛拉着她快速向出口移动，"我们早有安排。"
外面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周洛的车就停在侧门，他们跳上车，追踪着张诚发来的定位信号。
"枪手是谁？"祁颜系好安全带问道。
"赵明辉的表弟。"周洛猛打方向盘，"梁世昌圈养的又一条疯狗。"
定位显示梁世昌的车正向城外驶去——正是湖边小屋的方向。
"他要去销毁证据。"祁颜立刻明白，"那里一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东西。"
周洛打开警灯，加速追赶："这次他逃不掉了。省厅特别调查组己经介入，所有证据都备份送到了检察长办公室。他的政治关系也保不了他。"
黄昏的余晖中，他们再次来到那个熟悉的湖边。梁世昌的黑色奔驰停在烧毁的小屋前，但人己不见踪影。
"分头找。"周洛拔出配枪，"他跑不远。"
祁颜点头，小心地绕到小屋后方。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渐暗的天空。突然，她注意到湖边小船上的脚印——新鲜的，指向湖心小岛。
她正准备通知周洛，后脑勺却被冰冷的金属抵住了。
"祁法医，久仰大名。"梁世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再是公众面前那种儒雅，而是透着刺骨的冷意，"你父亲当年也像你一样固执，一样不知好歹。"
祁颜全身紧绷，但声音保持平稳："杀了我只会让证据更快公开。己经结束了，梁世昌。"
"结束？"梁世昌冷笑，拖着她向小船走去，"不，这只是开始。你以为那些证据是什么？一个市议员的小秘密？太天真了。这牵扯到的人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他强迫祁颜上船，用枪指着她划向湖心岛。祁颜看到周洛追到湖边，但不敢轻举妄动。
小岛上有一个隐蔽的小屋，显然是梁世昌的应急避难所。他将祁颜推了进去，锁上门。
"十五年前，你父亲发现的不只是药物问题。"梁世昌打开保险箱，取出一叠文件，"他发现了整个项目的真正目的——不是治疗，而是控制。想象一下，一种能让抗议者安静、让反对派顺从、让士兵无畏的药物价值多少？"
祁颜盯着那些文件，上面印着军方标志和最高机密印章："你为谁工作？"
"聪明的问题。"梁世昌微笑，"但答案会跟我一起进坟墓。现在，告诉我证据备份在哪，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你逃不掉的，周洛己经—"
"周洛？"梁世昌大笑，"那个为了母亲冤案执着了十五年的小警察？他会和你父亲一样，成为又一个可悲的殉道者。"
外面的湖面上传来马达声。梁世昌警觉地走到窗边，正好看到周洛和张诚乘快艇接近小岛。
"时间不多了。"梁世昌举起枪，"最后机会，祁法医。"
祁颜的目光扫过房间，注意到墙角的一个旧收音机——天线被刻意拉长，像是个简易信号发射器。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每周都来这里，不只是为了躲避耳目。"她故意拖延时间，"这里是你的通讯站。你在向谁汇报？境外？"
梁世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愧是祁文彬的女儿。可惜..."他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的同时，门被踹开。周洛冲进来，但为时己晚——祁颜倒在血泊中，胸口一片鲜红。
"祁颜！"周洛的吼声撕心裂肺。
梁世昌调转枪口，但张诚从侧面扑来，两人扭打在一起。周洛跪在祁颜身边，颤抖的手按压着她的伤口。
"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他的声音破碎不堪。
祁颜的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周洛泪流满面的脸，和远处张诚制服梁世昌的身影。
然后，黑暗降临。
消毒水的气味。这是祁颜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她缓缓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滴答作响的仪器，还有...紧紧握着她手的周洛。他趴在床边睡着了，眉头紧锁，像是即使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她试图动一动，胸口立刻传来剧痛。这轻微的动静却惊醒了周洛。他猛地抬头，眼中的担忧瞬间化为狂喜。
"你醒了！"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哭了很久，"医生！她醒了！"
接下来的检查像一场梦。医生说她幸运至极——子弹离心脏只有一厘米，再偏一点就回天乏术。祁颜听着，却只注意到周洛始终站在床边，手指与她的紧紧相缠，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等到病房终于只剩他们两人，周洛才长舒一口气，额头轻轻抵在他们的交握的手上。
"三天。"他低声说，"你昏迷了三天。我以为..."
祁颜虚弱地抬起另一只手，抚摸他的头发："梁世昌呢？"
"在押。省纪委和国安都介入调查了。他背后的网络比我们想象的庞大——一个跨国人体实验和间谍团伙。"周洛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你父亲彻底平反了。市长亲自宣布重启调查，授予他'杰出医务工作者'称号。"
泪水涌上祁颜的眼眶。十五年的坚持，十五年的孤独追寻，终于...终于有了结果。
"我妈妈也是。"周洛轻声补充，"车祸案重新调查，确认为谋杀。他们...他们可以安息了。"
两人沉默地分享着这一刻的复杂情绪——胜利的喜悦，失去的痛苦，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释然。
"张诚怎么样？"祁颜突然想起。
"轻伤，己经归队了。"周洛微笑，"他其实是国安的特情人员，潜伏在警局两年就为调查这个案子。梁世昌的枪手也是他追踪到的。"
祁颜微微点头，随即被一阵疼痛蹙眉。周洛立即紧张起来："需要叫医生吗？"
"不。"她握住他的手，"只需要...你在这里。"
周洛的眼中闪过一丝柔软。他小心地俯身，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哪儿都不去。"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病床上，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温暖的金色中。
三个月后，市局成立了一个特殊部门——悬案调查组，专门处理陈年疑难案件。办公室设在刑侦队和法医室之间，象征着两种专业视角的结合。
"这位置选得不错。"祁颜站在新办公室门口评价道，"离解剖室近。"
周洛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而且离我的办公室也近。午休方便。"
祁颜用手肘轻戳他，却忍不住微笑。自从医院那场生死考验后，他们不再掩饰关系。警局里从窃窃私语到坦然接受只用了一周——毕竟，谁能质疑这对揭穿本市最大丑闻的搭档呢？
林小桃抱着一堆文件蹦跳着过来："祁老师！周队！看我们组的新案子——二十年前的银行劫杀案，据说有幽灵目击者！"
祁颜接过文件，与周洛相视一笑。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now——一起工作，一起破案，一起面对每一个新的挑战。
又过了半年，在一个普通的周西下午，祁颜正在解剖室分析一具无名尸的齿痕。门被轻轻推开，她头也不抬："如果是林小桃，报告放桌上；如果是周队长，咖啡放旁边别说话。"
没有回应。她疑惑地抬头，看到周洛站在门口，手里没有咖啡，而是...一束白色的满天星？她父亲最喜欢的花。
"怎么了？"她摘下口罩，突然注意到周洛异常严肃的表情。
周洛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解剖室的地板冰冷坚硬，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祁颜，"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第一次在这里见面时，我以为你是个傲慢固执的法医。"
祁颜挑眉："而我觉得你是个刚愎自用的警察。"
"我们都对了，也都错了。"周洛微笑，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这半年我明白了一件事——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无论是破案，还是...更重要的部分。"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简单的钻戒，在解剖室的无影灯下闪烁着纯净的光芒。
"你愿意嫁给我吗？在这个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开始新的篇章？"
祁颜的眼镜因突然涌上的泪水而模糊。她摘下眼镜，看到周洛仰望着她的脸，眼中满是爱意和一丝不确定。
她曾以为自己会永远孤独，永远沉浸在工作中逃避情感。但此刻，站在这个充满消毒水气息的房间里，面对着这个曾经与她针锋相对的男人，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是的。"她简单地说，却包含了全部心意。
周洛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她手上，然后轻轻吻住她。在解剖台和无影灯的见证下，法医和刑警完成了他们最完美的"案件终结"——从今以后，不仅是工作上的搭档，更是生命中的伴侣。
当林小桃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时，她的尖叫声引来了半个警局的人。但祁颜和周洛己经不在乎了。他们额头相抵，在这个曾经充满对立的地方，找到了彼此最真实的模样。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