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碗白米揭真相
米汤的香气裹着暖意漫出赵大娘家的土坯房时,苏晚宁正用破布裹着陶锅耳柄,往明轩嘴边送第二勺。
明轩的小舌头刚舔到米油,窗根下突然传来细碎的抽气声。
她抬头望去,三西个小脑袋正扒着结霜的窗纸,鼻尖压得扁扁的,哈出的白气在玻璃上融出小水洼。
"囡囡们莫要冻着!"赵大娘端着空碗从灶边转过来,看见那几个裹着补丁棉袄的孩子,眼眶倏地红了。
她扫了眼锅里还剩小半的粥,又看看明轩泛着粉的小脸,咬咬牙盛了半碗,"来,一人喝一口,莫让晚宁家的米香白飘了。"
孩子们的破棉鞋在雪地上踩出一串小坑,捧着碗的手都在抖。
最小的虎子喝到第三口时,突然"哇"地哭出声:"我阿娘说,等开春就能吃米了......"
苏晚宁的手指在桌沿轻轻蜷起。
她记得三天前王氏在祠堂分粮,嫡子嫡女每人半块冻薯,她和明轩只分到两把碎糠。
当时大房的二小子偷摸捡了粒米,被王氏用笤帚抽得在雪地里滚——那粒米,是王氏从自己金漆食盒里掉出来的。
"晚宁姐,你这米是从哪来的?"虎子抽着鼻子问,碗底还粘着两粒米,"我阿爹说,今年连县太爷家都只剩麸子了。"
苏晚宁的目光扫过灶台上装草根的布包。
那是她今早从雪堆里扒拉来的,混着裤兜里残存的碎糠,刚好够合成一斤精米。
系统光屏在她眼前闪了闪,显示生机值涨了三点——许是因为明轩喝了粥,体温降了些。
"是我阿娘留下的。"她摸了摸脖颈上的银锁,那是柳氏咽气前塞给她的,"阿娘做绣娘时,攒了点细米,藏在老槐树的树洞里。"
赵大娘的手正往灶里添柴,闻言猛地顿住。
她想起二十年前,柳氏被王氏罚跪在雪地里绣百鸟朝凤,指尖冻得像胡萝卜,却还是偷偷塞给她半块米糕:"赵姐,我这身子怕是熬不过去了,晚宁和明轩......"
灶膛里的干柴"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赵大娘手背上,她却像没知觉似的,只是用力点头:"对,柳氏最会藏东西,当年给我家柱子绣的虎头鞋,里子还缝着半吊钱呢。"
这话刚落,院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苏晚宁的后背瞬间绷紧。
她认得那是苏家的青布门帘被踹开的动静——王氏房里的周妈最擅这手,上个月就是这样踹开她和明轩住的柴房,把明轩的破棉絮扔到雪地里。
"苏晚宁!"周妈的公鸭嗓像刮过瓦楞的北风,"大夫人问你,哪来的精米?"
六个家丁堵在门口,哈出的白气凝成雾团。
周妈抹了把脸上的雪,目光扫过孩子们手里的空碗,突然拔高声音:"好啊!
合着你把苏家的粮偷出来笼络人心?"
"周婶这话说的。"苏晚宁把明轩往怀里拢了拢,"我和明轩三天前分的粮,您亲自点数的——两把碎糠,半把草根。"她掀开炕边的破木箱,露出里面堆着的、结着冰碴的草根碎渣,"若说偷,倒是大夫人房里的食盒,总飘出肉香。"
周妈的脸"唰"地白了。
王氏每日用的是从县城米行高价买来的精米,连苏老爷都只能吃麦麸。
她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钥匙——那串铜钥匙能开东厢房的粮柜,可不能让这小蹄子说破了。
"晚宁妹妹好本事。"
甜腻的嗓音从家丁身后传来。
苏清瑶裹着葱绿锦缎斗篷,腕子上的翡翠镯子撞出清脆的响,"难不成柳姨娘还会变戏法?
前儿我去柴房,见你那屋连老鼠都不愿待,怎么突然就有米了?"
她踮着脚凑近陶锅,鼻尖几乎要碰到锅沿:"莫不是偷了哪家的?
赵大娘,你家粮缸可还严实?"
赵大娘的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碗盏跳起来:"我家缸里连颗稗子都没有!
晚宁这米,是柳氏当年给我家做绣活,主家赏的谢礼!"她扯过苏晚宁的手,露出腕子上一道青痕,"你看,晚宁今早去后山挖草根,被野狗扑了,这伤还没好呢!"
苏清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见苏晚宁腕上的伤,也看见她眼底的清亮——那是从前被她推下池塘时,绝没有的光。
"清瑶。"周妈扯了扯她的袖子,"大夫人说了,晚宁能找到米是本事,该夸。"
王氏的声音从院外飘进来,带着股子蜜里调油的甜:"晚宁妹妹孝心可嘉,明轩病成这样,是该补补。"她掀开门帘,银鼠毛滚边的斗篷扫过雪堆,"只是这米......"
"是阿娘的遗物。"苏晚宁抢先开口,"阿娘走前说,若遇着难,就去老槐树洞里取。"她指向窗外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杈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大娘可以作证,我今早才挖出来。"
王氏的嘴角抽了抽。
她记得柳氏死的那晚,自己亲自搜过那棵树——除了半块绣坏的帕子,什么都没有。
可此刻赵大娘红着眼眶点头,孩子们举着空碗附和,连周妈都在给她使眼色。
"好,好。"她摸出块碎银拍在桌上,"妹妹持家不易,这银子拿去给明轩抓药。"转身时,斗篷下的手死死攥着帕子,指节泛白,"周妈,明日起,晚宁姐妹也算能主事了,你每日去查查她的米缸。"
夜色漫进土坯房时,苏晚宁借着月光数着怀里的东西:三株带冰碴的车前草,是她趁周妈不注意,在后山阴坡挖的;还有半颗野枣,藏在银锁里三天了,被体温焐得暖乎乎的。
系统光屏在眼前浮现,合成选项闪着幽绿的光。
她深吸口气,指尖点向"合成"——
"叮!
车前草×3+野枣×1=培元丹(初级)。
消耗生机值5点。"
一颗深褐色的药丸落在掌心,带着股子苦香。
明轩睡梦中皱了皱眉,苏晚宁轻轻掰开他的嘴,药丸刚触到舌尖,孩子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后半夜,苏晚宁靠在炕沿打盹。
突然,窗纸被风掀起一角,她猛地惊醒——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人踩雪的"咯吱",倒像是指甲刮过树皮的"嘶啦"。
月光突然变得暗红,像泼了血的水,透过窗纸映在墙上,投下个瘦长的影子——那影子没有脚,腰上系着串干枯的手指。
苏晚宁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想起村东头老人们说的,旱魃现世时,月亮会红得像浸了血,妖邪专吸孩童的生气......
明轩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小手搭在她手腕上。
苏晚宁握紧怀里的银锁,系统光屏突然大亮,"生机值+10"的提示几乎要刺痛眼睛。
窗外的红影晃了晃,慢慢消散在夜色里。可苏晚宁知道,它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