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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赎最终还是将这个念头放回肚子里。
真说出来的话。
一定会被当成变态。
而且怀里的小天使，只怕是要当场暴起，狠狠掉下两颗小珍珠。
到时候又要他哄了。
叶赎忽然灵光一闪。
要是把楚瑶惹哭了，再哄好，会涨多少师徒值呢？
坏了，越想越变态。
沈红鸢眼见叶赎的脸色不断变化，时而阴晴不定，时而露出诡异的笑容，忍不住后退半步：
“你没事吧？”
“没、没事。”
叶赎这才回过神，有些关切道：
“昨夜惊雷，睡得还好吗？”
“还好吧。”
说到这个，沈红鸢忍不住俏脸微红。
何止还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嗅着那满屋的竹香，又裹着叶赎用过的被子，她睡得可以说是相当香甜。
但这话她可说不出口。
经过一夜，她还是没想好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这个灭门仇人。
于是她板起扑克脸，开口问道：
“今天有什么安排？”
有什么安排？
这个问题把叶赎问住了。
实话实说，以往在青竹峰的日子里，他每天的安排，几乎就是躺在自制的竹椅上，闭目吸收大自然的光辉修炼。
一下子让他动起来，他竟然想不起来该干啥了。
哪怕目标明确：西年达到最强金丹。
但具体落实下来，他居然有些迷茫。
变强变强，怎么变强？
叶赎默然思考间，视线忽然掠过怀中楚瑶的手指，上面有一枚火红的戒指。
“对了，楚瑶的妈妈还没入土呢。”
恰好，这次互动必然能有大量师徒值，应该足够让他兑换一枚生血丹，将精血彻底补回了。
还能了却楚瑶的一桩心事。
一举两得。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找师尊要？
因为某人的大男子主义作祟。
想完今天的安排，叶赎又开始想以后的安排，越想越迷茫，总不能每天就光跟小徒弟互动吧。
光涨师徒值也没用啊。
这破系统的师徒值只能换他用过的东西，现在对他修行增长几乎没有作用。
或许对战斗有用，但对修行。
没用！
“统子，别人家的系统都有主线任务，你怎么没有呢？”
［六六六，第一次见主动要求找活干的宿主，你可真是天生的牛马圣体。］
“别废话，有没有吧。”叶赎撇了撇嘴。
什么牛马圣体。
前世打工那是干活多，拿钱少。
做系统任务是干活多，拿钱多，这能一样吗？
［现发布系统任务：安葬楚瑶养母，奖励1000师徒值，地阶聚气丹一瓶。］
现在一举三得了。
叶赎嘴角忍不住勾起，又忽然想到这种生死之事笑起来不太合适，迅速收敛笑容，面色沉重道：
“今天，我们安葬瑶儿的母亲，让她先入土为安。”
提到母亲，楚瑶顿时回想起母亲为她挡刀时的画面，眼圈瞬间红了，小手摸着手指上的戒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谢谢师父…”
看着楚瑶难过的样子，叶赎因为一举三得的窃喜顿时消散。
低声暗骂自己一声“畜牲”。
就算没有系统，没有奖励，这也是他该做的，也是他答应她的。
轻手抚过她的发丝，叶赎轻声道歉：
“对不起，怪师父来得太晚。”
“不怪师父，都是那些坏人的错。”
沈红鸢站在一旁，看着叶赎温柔安抚楚瑶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愧疚。
都是因为她，楚瑶的母亲才会死。
她想要做点什么，哪怕一点点也好，起码能稍稍弥补自己的罪过。
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以什么身份。
于是沉默着，沉默着跟在叶赎身后，随着他走向竹林深处。
在竹林深处，一片宁静的空地中。
这里盛开着各色的花朵，青的紫的红的蓝的绿的白的，蝴蝶翩飞。
还未走近，便己能闻到浓郁的花香，各种花朵的芬香交织在一起，浓郁却不失清雅，令人心旷神怡。
叶赎轻轻放下楚瑶，目光落在眼前的花地中，闪过一丝怀念。
这里是他为苏倾悦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花了整整一年时间，一株一株培育而成，只为博佳人一笑。
那一天，她确实笑了。
比花更美。
“师父。”
楚瑶拉了拉他的衣袖，指着纷飞的蝴蝶说道：
“这里好美呀，妈妈一定会很喜欢这里的。”
“是啊，很美。”
叶赎轻声道，像是回应，又像是叹息。
将往日的思绪压下，叶赎牵起楚瑶的小手，手指抚过储物戒，一座火玉棺椁出现在花丛中。
棺椁中的女乞丐静静躺在那里，尸身与生前无二，胸口的刀伤也被叶赎悄然修复。
为得就是让楚瑶不会想起那些伤心的时刻。
尸体出现的瞬间，楚瑶并未嚎啕大哭，而是默默松开了抓住叶赎的手，来到棺椁旁，凝视着母亲安详的面容，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娘亲，你说瑶儿笑起来最好看。”
“娘亲你知道吗，瑶儿现在很幸福，有温柔的师父陪着我，师父对我可好可好了，瑶儿再也不用过以前的苦日子了…娘亲你看到了吗？”
她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叶赎站在一旁，静静等待楚瑶宣泄出积压己久的悲伤。
而沈红鸢看着楚瑶伤心落泪的模样，心中愈发愧疚，那种负罪感折磨得她几乎快要窒息了，她都怀疑自己该不该站在这里。
她站在这里，似乎都是对这场葬礼的亵渎。
还有什么比罪魁祸首参加死者葬礼，更荒诞的事吗？
哭声渐渐平息。
叶赎上前一步，将哭成泪人的楚瑶搂在怀中，用衣摆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随后看向火玉棺椁，轻声承诺：
“我会照顾好她的。”
话音落下，叶赎手指抬动。
地面自动裂开一个规整的墓穴，火玉棺椁缓缓沉入其中。
无数花瓣随风落下，落在棺椁之上。
待到叶赎要将墓穴填住时，楚瑶突然扯着哭哑的嗓子喊道。
“等一下！”
她踉跄着跑到墓边，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币，将口袋朝下。
金币上还沾着血迹，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辉，刺得人睁不开眼，叮叮当当地落在棺椁上。
“娘亲…你总跟瑶儿说，有钱了日子就不会苦了…”
楚瑶哽咽着，小手攥紧空荡荡的钱袋。
“可是娘亲你有了钱，却连一秒钟好日子都没来得及过…”
叶赎看着那些沾血的金币，心中一阵抽疼，又莫名有些感叹。
这是楚瑶的“卖身钱”，此刻落在棺椁上，不知是救赎，还是讽刺。
沈红鸢站在一旁，心中也跟着难受，更难受的是，她又想起自己娘亲。
楚瑶的娘亲能被埋葬于此。
而她的娘亲却要被剁成碎肉，甚至连全尸，连个碑都没有。
可这又怪谁呢？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她害死了楚瑶母亲，可这是她母亲干的，并非她愿。
她夺了楚瑶至尊骨，可她并不知情，在昏睡中就成为了受益者。
但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几经挣扎之下，沈红鸢摇晃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到楚瑶身旁，颤抖着声音，甚至带着几分卑微说道：
“对不起…”
楚瑶愣住了。
泪水还挂在脸上，忘了落下。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仇人，会突然低声向她道歉。
但她明白，这声迟来的道歉毫无意义。
这声道歉不会让娘亲活过来，也不会让她的骨头复原。
所以她说：
“我不原谅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