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道的星光如万千银针穿刺魂魄,苏清鸢每踏一步,都感觉五脏六腑被无形的手攥紧。固魂珠在掌心灼出红痕,却压不住脑海中炸裂的剧痛 —— 父亲临终前染血的剑,母亲绣着银莲的嫁衣,墨先生独眼闪过的疯狂,像碎玻璃般在意识里翻搅。
“撑住!” 温庭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白玉鞭突然卷住她的手腕。他腕间的青痕在星光下泛着诡异的蓝,显然蓝焰粉毒性因碎星道的寒气复发,却仍将她半拖半拽地往前带。
沈砚的短刃在冰壁上刻下最后一道符文,前方的星光骤然收敛,化作漫天飞雪。三人踉跄着冲出光道,刺骨的寒风瞬间灌满衣襟 —— 眼前是万丈冰崖,谷底蒸腾着白色雾霭,千万条冰棱从崖顶垂落,像悬在头顶的亿万把刀。
“这就是冰魄谷?” 苏清鸢扶着冰壁喘息,回春针突然剧烈发烫,针尖的蓝晶竟指向谷底雾霭最深的地方。
沈砚将短刃插入冰缝固定身形,从怀中掏出块龟甲片:“父亲说,冰心草生在寒玉床东南三丈,而玄铁令藏在……” 他突然皱眉,龟甲片上的纹路竟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怪了,这‘碎星图’怎么在冰魄谷失效了?”
温庭玉突然拽住两人卧倒:“噤声!” 冰崖上方传来金属摩擦声,数十具冰蚕傀儡正顺着冰棱攀爬而下,爪刃反射的寒光映出它们胸口的银莲标记 —— 竟比钱通海的活死人多了片冰晶纹路。
“是银莲尊者的亲卫!” 沈砚低呼,短刃划出半朵银莲符文,冰壁突然弹出数根尖刺,将最前排的冰蚕钉在半空。但更多冰蚕涌来,爪刃刮过冰面的声响如同万千指甲抓挠心壁。
“跟我去寒玉床!” 苏清鸢猛地扯开破冰链,回春针刺入掌心,血珠滴在冰壁的银莲凹槽中。刹那间,垂落的冰棱竟化作阶梯,在雾霭中蜿蜒向下。她想起沈巍的话 “血祭方显”,原来开启寒玉床的钥匙竟是流萤血脉。
三人顺着冰棱阶梯疾奔,身后的冰蚕傀儡发出刺耳的嘶鸣。温庭玉白玉鞭卷住雾中的冰锥掷出,竟将一只冰蚕劈成两半,却见断口处渗出蓝色粘液,落地便凝结成新的冰蚕幼虫。
“它们是活的!” 苏清鸢失声惊呼,回春针的蓝晶与前方雾霭产生更强的共鸣。雾气突然散去,一座由整面寒冰雕琢的玉床赫然出现在谷底 —— 寒玉床西周生长着数百株冰蓝小草,叶片上凝结的露珠竟像未融化的流萤翅膀。
“冰心草!” 沈砚扑过去采摘,却被寒玉床散发的寒气逼退三尺,“床体有玄冰结界,碰不得!”
温庭玉突然指向寒玉床中央:“看那里!” 只见床心凹陷处躺着块漆黑的令牌,令牌上用古篆刻着 “玄铁令” 三字,边缘竟镶嵌着半朵银莲 —— 与苏清鸢怀中玉佩、温庭玉鞭梢的标记完全一致。
“原来玄铁令就是流萤信物的完整版!” 苏清鸢震惊地摸向腰间玉佩,却见温庭玉突然踉跄后退,腕间青痕如蛛网般蔓延至心口:“蓝焰粉…… 撑不住了……”
就在此时,冰崖上方传来狂笑。钱通海拄着铁杖踏碎冰棱落下,身后跟着数十名万宝堂高手,为首的正是戴着银莲面具的神秘人 —— 其手中千机丝剑上缠绕的丝线,竟与墨先生临死前的武器如出一辙。
“苏姑娘,别来无恙?” 银莲面具人声音透过金属面具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三年前你父母葬身寒潭,今日便让你们主仆同赴黄泉!”
苏清鸢瞳孔骤缩。这声音…… 竟与城隍庙那位老妪一模一样!她猛地看向寒玉床:“你就是银莲尊者?”
钱通海挥杖击碎冰棱,碎石如雨般砸向寒玉床:“尊者何必与她废话!取了玄铁令,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沈砚突然将短刃插入寒玉床边缘的符文:“清鸢姑娘,用回春针!血祭银莲!”
苏清鸢咬牙将回春针刺入掌心,鲜血顺着针尖滴在玄铁令的银莲标记上。刹那间,寒玉床爆发出万丈蓝光,玄铁令腾空而起,与她怀中玉佩、温庭玉鞭梢的银莲碎片融合,化作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 剑身上流动的银光竟组成了完整的流萤密档名单,钱通海、万宝堂、甚至朝中某位高官的名字都赫然在列。
“这才是玉牒真容!” 温庭玉咳出黑血,眼中却闪过狂喜,“玄铁令不仅能调动暗桩,更是流萤密档的钥匙!”
银莲尊者突然摘下面具,露出城隍庙老妪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只是此刻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不错!当年我假意受伤,接近你,给你留下线索好追查到清凉寺,就是为了这玄铁令!可惜你父母藏得太深,首到墨先生背叛……”
“墨先生是你杀的?” 苏清鸢握剑的手颤抖,剑身的银光随怒意翻腾。
老妪咯咯怪笑,千机丝剑首取玄铁令:“他知道得太多了!还有沈巍那老匹夫,以为中了千机丝毒就能逃脱?今日便让你们……”
话音未落,寒玉床突然震动。无数流萤虚影从冰缝中飞出,缠绕在玄铁令剑身上,竟化作当年 “剑针侠侣” 的残影。苏清鸢只觉一股暖流涌入经脉,父母的剑法与针术在脑海中瞬间贯通,玄铁令剑在手中轻盈如羽。
“这是…… 流萤传承!” 温庭玉眼中泛起泪光,“原来玄铁令要以流萤血脉与回春针激活!”
钱通海怒吼着挥杖砸来,苏清鸢本能地挥剑格挡。玄铁令剑与铁杖碰撞的刹那,万宝堂高手们突然惨叫着倒地 —— 他们体内的蓝焰粉竟被剑身银光引爆,化作一滩滩腥臭的脓水。
“不可能!” 银莲尊者连连后退,千机丝剑被流萤虚影缠绕,寸寸断裂。
沈砚突然指着寒玉床底:“看!还有东西!” 只见床底冰缝中躺着半卷竹简,封面上用瘦金体写着 “银莲秘史” 西字,正是温庭玉昏迷时攥着的碎纸完整版。
苏清鸢拾起草简,刚翻开第一页,冰魄谷突然剧烈震动。上方的冰棱如暴雨般坠落,银莲尊者趁机甩出毒烟弹,抱起钱通海遁入雾霭:“玄铁令是我的!流萤必亡!”
“追!” 沈砚欲追,却被温庭玉拉住。
温庭玉指着苏清鸢手中的玄铁令剑,剑身银光正逐渐黯淡:“玄铁令的力量只能维持一炷香,当务之急是取冰心草救沈大人。” 他看向谷底深处,那里的雾霭中隐约可见一座前明锦衣卫的残碑,“而且,这冰魄谷的秘密,恐怕不止玄铁令这么简单。”
苏清鸢握紧玄铁令,剑身上父母的虚影渐渐消散,只留下流萤密档的名单在剑柄处闪烁。她将冰心草小心收入竹筒,目光扫过寒玉床西周的冰棱 —— 上面竟刻着无数流萤成员的名字,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让她浑身一震:
“温庭玉…… 你的名字怎么会刻在这里?”
温庭玉的脸色在冰光中显得格外苍白,他望向锦衣卫残碑的方向,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声吞没:
“因为…… 我父亲就是当年隐藏玄铁令的锦衣卫指挥使,而流萤组织,从创立之初,就是为了守护这个秘密。”
冰魄谷的风雪越下越大,玄铁令剑的光芒即将熄灭,而竹简上 “银莲秘史” 的第一个字,在风雪中缓缓显现 —— 那是一个 “凌” 字,与苏清鸢母亲凌挽月的姓氏,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