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英和少年工在渡河时遭遇了敌人的埋伏,激烈的战斗中,小英不幸被捕,被铁链拖着走进了牢房。月亮正从乌云后探出头来。
她脚下的草鞋早己磨穿,露出冻得发紫的脚趾。狱卒踢了她一脚,骂道:“贱骨头,进去好好反省!”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黑暗吞没了她的身影。
牢房里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角落里蜷缩着几个女囚,听到声响纷纷抬起头来。一个年纪最小的女孩凑近她,轻声问:“你是红军?”
小英点了点头,嘴角渗出的血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她摸了摸胸前那枚己经结痂的伤口——那是她在逃亡途中被狼狗咬伤的地方。她知道,图纸己经在敌军官体内彻底融化,而那个方向,是她唯一的线索。
“我叫小莲。”女孩低声说,“他们抓我,是因为我在盐井里唱号子。”
小英抬起眼,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唱吧,我听着呢。”
小莲迟疑了一下,轻轻哼起一段熟悉的旋律。那调子低沉悲凉,像是盐工们在烈日下挥汗如雨时喊出的呐喊。随着歌声响起,牢房里的其他女囚也跟着哼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整个地底都在共鸣。
看守在外面怒吼:“闭嘴!再吵老子抽死你们!”
但没人理会。歌声越来越响,连墙壁都似乎在震颤。就在这时,小英身上的囚衣突然泛起一层微光,原本破旧的布料开始显现出密密麻麻的经文,像是一幅活的地图。
她屏住呼吸,低头看着那些浮现的文字。每一道笔画都像是用血写成的,隐隐透出红光。她伸手摸了摸,指尖刚一触碰,文字竟自动跳动起来,排列成一句古老的咒语。
“这……”她喃喃自语,“这不是普通的经文,是密码。”
小莲停下歌声,凑过来问:“你看得懂吗?”
小英没有回答。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密道中看到的画面——凤凰涅槃,火药成形,指向远方河流。她猛然睁开眼,低声念出那句经文。
“阿弥陀佛,涅槃重生;五更鸡啼,凤首东鸣。”
话音刚落,墙角一处砖缝突然松动,一块石板缓缓滑开,露出一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台微型电台,金属外壳上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
小英伸手将电台取出,手指刚触到开关,一阵电流声响起,紧接着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起义船即将启航……坐标:青石滩。”
她心头一震。青石滩,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却莫名觉得熟悉。仿佛小时候在猪圈里偷学星图时,三姐秋菊曾提起过某个地方……
“快听!”小莲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指着电台下方的一行小字,“还有东西。”
小英凑近一看,那上面写着一行字:
“以血为引,可解终极之谜。”
她沉默片刻,撕开袖口,将手指划破。鲜血滴落在电台表面,瞬间被吸收进去。紧接着,一道蓝光从电台底部射出,在墙上投映出一幅立体地图,标注着一条蜿蜒的暗河,终点正是青石滩。
“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她低声说。
外面的脚步声逼近,看守们显然察觉到了异常。小莲紧张地问:“现在怎么办?”
小英没说话,而是将电台小心藏进怀里,然后抬头望向窗外。天边己泛起鱼肚白,五更鸡啼声隐约传来,带着几分凄厉。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黄家大宅里养了一只金丝笼中的母鸡,每天凌晨都会打鸣。王管家总说那是“报丧鸡”,谁听了它叫,谁就会倒霉。如今想来,那鸡叫倒真应验了些什么。
“我们得出去。”她说。
小莲点头,两人悄悄挪到门口,透过铁栏向外张望。看守正在换班,新来的两个狱卒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手里拎着火把。
“等他们走近。”小英低声说。
火把的光晃动着,照亮了她们的脸。小莲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那只“报丧鸡”的叫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刺耳。
新来的狱卒皱眉:“这鸡怎么又叫了?不是死了么?”
另一个冷笑:“你管它死不死,反正咱们今晚轮完班就能滚蛋。”
他们走到牢门前,准备检查钥匙。就在他们弯腰的一瞬间,小英猛地将手伸出去,抓住其中一个狱卒的衣领,用力一拽,那人猝不及防,脑袋撞在铁栏上,当场晕了过去。
另一个狱卒惊叫一声,转身要跑,却被小莲扑倒在地。她死死抱住他的腿,嘴里咬破了他的手腕。男人惨叫连连,最终挣扎不动。
小英捡起钥匙,迅速打开牢门。她们冲出牢房,沿着昏暗的走廊狂奔。身后传来警铃声,整座监狱瞬间炸开了锅。
她们一路穿过刑场、翻越围墙,终于逃出监狱大门。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河水的湿意。远处,月光照亮了那条通往青石滩的暗河。
“我们走。”小英说。
小莲点头,紧随其后。
然而,就在她们踏上河边小路时,小英忽然停住了脚步。她回头看向监狱方向,只见那座高墙之上,不知何时挂起了一盏灯笼,灯影摇曳间,赫然显现出一只血红色的凤凰图案。
她的心猛地一沉。
那不是装饰,也不是节日灯火,而是某种信号。
凤凰的眼睛,正对着她们的方向。
“不对劲。”她低声说,“有人在监视我们。”
小莲也察觉到了异样,紧紧攥住她的胳膊:“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小英没有回答。她盯着那只凤凰许久,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年秋菊临死前,手中握着的那个罗盘,背面也刻着同样的图案。
难道……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们来了。”小莲脸色苍白。
小英深吸一口气,拉住她的手:“别怕,跟我走。”
两人转身钻入密林,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