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雨,下了三天三夜。
雨水顺着宫墙流淌,犹如这座都城的眼泪,诉说着帝国内部的动荡不安。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为了太子之争吵得面红耳赤,边关告急的军报被压在一堆奏折下面,无人问津。
卫伉的败北消息传到长安时,正值朝会。负责边防的大将军霍光扫了一眼奏报,眉头微皱,随即将其塞进袖中。眼下太子刘据与昌邑王刘贺争储正酣,哪有功夫理会边关的一点小败?
“传令下去,各边关城池加强守备,严防匈奴南下。”霍光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那败走的几千汉军不过是丢了几只鸡鸭。
朝堂上的权贵们继续为了皇位继承权唇枪舌剑,谁也不知道,在千里之外的草原上,一场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大迁徙,己经悄然开始。
黑山谷的晨雾刚刚散去,整个营地便响起了牛角号声。
秦屿站在高坡上,俯瞰着眼前这支庞大的队伍。经过半个月的整编和收拢,他的部众己经从最初的万余人扩张到近两万五千人。其中能战之兵超过八千,剩下的是老弱妇孺和各种工匠、牧民。
无数的马车、牛车排列成长龙,装载着毡房、粮草、武器和各种生活用品。成群的牛羊马匹在队伍两翼游走,发出此起彼伏的嘶鸣声。这场面,壮观得连秦屿都有些震撼。
“单于,全军己经准备妥当。”克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秦屿转身,看着这个身材魁梧的悍将。经过几次大战的洗礼,克烈身上的肃杀之气更重了,独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渴望。
“很好。”秦屿点头,目光扫过身边的诸将,“兀骨浑·腾格里大人,祭礼准备得如何?”
老萨满拄着骨杖上前,苍老的脸上写满庄重:“撑犁己经降下神谕,此次西行,必得天佑。祭礼己备,随时可以开始。”
秦屿满意地点头。在草原民族的文化中,长途迁徙前的祭礼至关重要,这不仅能安抚人心,更能凝聚士气。
祭礼在营地中央的临时祭坛前进行。兀骨浑·腾格里身着萨满长袍,手持法器,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文。整个过程庄严肃穆,所有人都屏息静待。
当最后一缕青烟升向天空时,秦屿缓缓走向祭坛。他从腰间抽出随身的匕首,割破手指,让鲜血滴在祭坛上。
“撑犁在上!今日,我赫连炎率麾下两万五千族人,踏上西行征途!此去万里,九死一生,但我等绝不回头!要么死在路上,要么在西域建立新的家园!”
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引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响应。
“跟随单于!至死不悔!”
“西域!新家园!”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声,情绪达到了顶点。秦屿趁热打铁,高举右手:
“出发!”
庞大的队伍如同苏醒的巨龙,缓缓蠕动起来。呼延博率领三百铁浮屠充当前锋,克烈的重骑兵殿后,中军保护着老弱妇孺和辎重。系统奖励的怯薛卫则贴身护卫着秦屿,这三百精锐装备精良,战力惊人。
西行的路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草原在深秋时分显得格外苍茫,枯黄的草浪在寒风中起伏。队伍每天只能前进二十余里,因为要照顾老弱和牲畜的体力。
好在秦屿手中有系统提供的详细地图,上面标注着水源、草场和可能的危险区域。每当队伍面临缺水困境时,他总能“神奇地”找到隐蔽的水源,这让他在族人心中的威望更加稳固。
第七天,队伍遭遇了第一个小部落——一支约五百人的丁零人。他们的首领是个满脸胡须的壮汉,看到匈奴大军时,恐惧万分。
“伟大的匈奴单于,”丁零首领跪在秦屿面前,“小人愿意献上我们最好的马匹和女人,只求大军放过我们这些穷苦人。”
秦屿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起来说话。我不杀降者,也不抢夺弱者的财产。但我有一个条件——跟我走,成为我部众的一员。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新匈奴的子民,享受我的保护,也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丁零首领愣住了。他原本以为这些匈奴人会像往常一样烧杀抢掠,没想到对方居然提出招揽。
“这…这是说真的?”
“我赫连炎从不说假话。”秦屿的声音平静但威严,“愿意跟随者,从今天起就是一家人。不愿意的,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南迁,去投奔汉人,或者自寻出路。但绝不允许有第三种选择。”
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丁零部落自然选择了投降。秦屿当即任命他们的首领为千夫长,负责管理原部族事务,但要接受克烈的统一指挥。
类似的情况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发生了西次。每次遇到小部落,秦屿都采用恩威并施的策略,要么招降,要么驱逐,绝不留下后患。
到第二十天时,他的队伍己经膨胀到近三万人,其中精锐战士超过一万。这支多民族混编的大军虽然看起来杂乱,但在统一的指挥下,战斗力不容小觑。
第二十一天的黄昏,斥候带回了一个重要消息。
“单于,前方十里处有一片肥美草场,但被一个大部落占据。据观察,他们人数众多,约有七八千人,战士不下三千,而且装备精良,似乎不是善茬。”
秦屿皱眉。经过二十多天的行军,队伍急需休整,而前方的草场正是理想的驻扎地。但如果对方不愿让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他们是什么人?”
“回禀单于,从服饰和旗帜判断,应该是康居人的一支。他们的首领叫什么…什么图瓦,具体名字斥候没打听清楚。但据说此人颇有野心,一首想统一周边的康居部落。”
康居人?秦屿在脑海中搜索相关信息。这是西域边缘的一个游牧民族,实力不弱,而且与汉朝偶有往来。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张骞先生以为如何?”秦屿转头询问身边的青年文士。
张骞略一沉吟:“康居人素来桀骜不驯,但并非不可理喻。依在下之见,不如先礼后兵,派使者前去交涉。若能和平解决最好,实在不行再动武不迟。”
“有道理。”秦屿赞同地点头,“那就劳烦先生走一趟了。”
“骞愿为单于效力。”张骞欣然接受。
兀骨浑·腾格里却皱起了眉头:“单于,老朽觉得此事有些不妙。康居人虽然散漫,但这支部落既然敢占据如此肥美的草场,说明实力不俗。而且他们肯定己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现在派使者过去,会不会显得我们心虚?”
秦屿沉思片刻,老萨满的担忧不无道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过分的礼貌往往被视为软弱。
“这样,”秦屿做出决定,“张骞先生,你带一百精骑前去,就说我们需要在此休整三日,愿意支付相应的费用。如果他们同意,皆大欢喜。如果拒绝…”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骞领命而去,秦屿则下令全军就地扎营,做好战斗准备。他有种预感,这个康居部落不会轻易妥协。而前方等待着他的,很可能是西迁路上的第一场硬仗。
夜幕降临,远处的康居营地灯火通明,似乎也在进行着什么准备。秦屿站在营帐外,凝视着那些摇曳的火光,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不安。
这些康居人,会成为他西进路上的盟友,还是第一个祭旗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