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天太卜,符玄小姐,空间站永远不会忘记二位的恩情。”
艾丝妲郑重地说道,递上一个特制的数据芯片,“这是空间站的永久VIP权限和最高级别通讯密钥。有任何需要,黑塔空间站,万死不辞。”
竟天接过芯片,随手抛给符玄收好:“客气了。债还清了就行。”
他看向艾丝妲,语气难得地认真,“逝者己矣,生者前行。空间站…就交给你们了。”
艾丝妲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符玄则和几位在灾难中结识的、协助过她们的科员(包括情绪依旧低落但己开始振作的阿兰)一一告别。
登船前,竟天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巨大的银白色空间站。它依旧在缓缓旋转,如同星海中的一枚齿轮,带着刚刚愈合的伤痕,也带着浴火重生的坚韧。
他看到了主控中心巨大的观景窗前,阮·梅那青瓷色的身影正静静伫立,朝着星槎的方向微微颔首。
他也仿佛能感受到,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群星之间”里,黑塔人偶可能正一边骂骂咧咧地分析着数据,一边偷偷关注着他们的离开。
“走了,小短腿。”
竟天收回目光,走进船舱。
符玄启动星槎,熟练地设定好返回玉阙的星图坐标。温润的青色能量光晕亮起,「窥天者号」缓缓滑离接驳港,融入深邃的宇宙背景。
船内,引擎发出平稳的嗡鸣。竟天坐在主控台前,看着舷窗外渐渐远去的黑塔空间站,木制机巧手无意识地着袖中那几枚温热的铜钱。
这一次空间站之旅,远比预想的漫长和惊心动魄。点心债、模拟宇宙的星神窥探、虫灾的生死搏杀、奇物的无声诉说…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深深烙印在记忆中。
“师父,”符玄看着前方瑰丽的星云,忽然开口,“下次…我们真的还要来吗?”
竟天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一块符玄从阮·梅那里顺来的、包装完好的“灵感点心”——莲花糕,咬了一口。清甜温润的口感,带着启迪灵性的力量在舌尖化开。
他舒服地眯了眯眼,看着舷窗上倒映的自己,以及身后那片渐渐化作星辰背景的空间站虚影。
“来啊。”竟天咽下糕点,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债虽然还清了…但热闹,还没看够呢。”
符玄看着师父那熟悉的、带着算计和期待的眼神,嘴角也微微上扬。她推动操纵杆,「窥天者号」加速,如同一枚青色的玉梭,坚定地驶向归途。
也驶向星海深处,那未知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黑塔空间站的灯火,最终消失在浩瀚的星辰幕布之后,只留下引擎的嗡鸣,在寂静的宇宙之海中,低吟着一段传奇的余韵。
舷窗外,黑塔空间站那伤痕累累的庞大轮廓正缓缓沉入宇宙的墨色背景,如同一枚被利爪撕裂后、又被强行缝合的金属巨茧。星槎「窥天者号」内。
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稳定而持续,像一颗在深海中搏动的心脏,将空间站残留的警报红光和血腥气息彻底隔绝在外。
竟天斜倚在主控台那张宽大的座椅里,姿态是惯有的懒散,仿佛刚从黑塔空间站那血肉磨盘里杀出来的不是他。
他微微眯着眼,木制的机巧手搁在扶手上,几枚边缘带着细微焦痕和裂口的铜钱在他指间灵活地翻滚、跳跃,发出细微而清脆的磕碰声。
那声音在安静的船舱里异常清晰,像某种单调却安神的韵律。
符玄坐在副驾驶位上,目光沉静地扫过星图投影上不断延伸的、指向玉阙仙舟的青色航线。主控屏幕柔和的光映在她脸上,那光洁的额头上,尚未有法眼存在的痕迹,只有一片属于年轻仙舟人的平静。
“师父,”符玄的声音打破了这份航行中的静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任务完成后的松弛,“预计航程七十六标准时。您是否需要……”
她的话被一阵极其突兀、极其尖锐的蜂鸣声硬生生切断!
呜——!呜——!
那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引擎平稳的嗡鸣,充满了整个船舱!主控台上,一道刺目的、不断闪烁的猩红光条横贯了中央屏幕,粗暴地覆盖了原本清晰的星图航线图!
那红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力,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星槎的咽喉。
“警告!高优先级加密通讯强制接入!来源:特殊识别码‘青瓷梅枝’…权限判定:最高级!”星槎冰冷的合成音急促地播报。
符玄眼神一凛,手指瞬间在控制面板上划过,确认了通讯来源的特殊识别码——“青瓷梅枝”。是阮·梅博士!她的心猛地一沉,刚从虫灾的尸山血海中爬出,这最高级别的强制通讯绝非吉兆。
竟天指间跳跃的铜钱“啪”地一声轻响,被他稳稳攥在了掌心。他脸上那点残留的慵懒瞬间消失无踪,眉头习惯性地拧起,像是预料到了麻烦,又带着点“果然如此”的认命感。
“啧,”他发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咂嘴声,透着一股子“债主上门”的晦气,“就知道这趟差没那么容易了结。接进来,小短腿,看看这位债主又给咱们加了什么码。”
符玄迅速执行指令,手指在光屏上快速点击授权。强制接入的警告红光熄灭,主控屏幕中心如水波般荡漾开,稳定后,显露出阮·梅的身影。
她并非身处黑塔空间站那熟悉的实验室环境,背景是一片流动着复杂能量纹路的、非金非石的奇异墙壁,光线幽暗,带着一种隔绝于世的封闭感。
阮·梅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青瓷色研究服,但此刻,她脸上惯有的那种近乎无机质的平静被打破了。
她的脸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额角似乎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呼吸也比平时显得急促几分。
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清晰地映着一种符玄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情绪——一种被强大外力强行压制、却依旧在眼底剧烈翻腾的……惊悸?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