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十一章：地狱般的公司
一夜无眠。
但刘牧之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在与现实世界隔绝的虚拟神国中，他和“天穹”联手，对“神盾”计划的底层架构、核心算法、乃至未来的版本迭代路线，都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的、堪称完美的沙盘推演。
一个伟大的作品，己经在他脑海中悄然成型，只待他用代码，将其一笔一划地镌刻出来。
然而，当天边泛起鱼肚白，闹钟刺耳地响起时，他还是不得不从神的王座上回归，重新穿上这具属于24岁年轻人的、疲惫的凡人躯壳。
他要去上班。
回到那个他称之为“地狱”的地方。
他依旧骑着那辆嘎吱作响的破旧自行车，在城市的晨曦中穿行。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他的心情，不再有任何屈辱和不甘，只剩下一种去往片场演戏的、奇异的平静感。
是的，演戏。
从今天起，在“神盾”问世之前，他的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需要精湛演技的戏剧。他要扮演的，就是过去那个任劳任怨、逆来顺受的、公司的技术“牛马”。
当刘牧之推开“鸿途科技”的玻璃门时，办公室里压抑沉闷的空气，一如既往。
所有人都己经到岗，键盘的敲击声此起彼伏，但整个空间却听不到任何轻松的交谈声，像一潭死水。
刘建仁正端着一杯咖啡，在他那“技术总监”的宝座上，意气风发地浏览着汽车论坛。看到刘牧之准时出现，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充满了优越感的讥笑。
在他看来，刘牧之昨天那点可怜的反抗，不过是困兽犹斗。在“扣发工资”这一终极杀手锏面前，还不是得像条狗一样，乖乖地回来摇尾乞怜？
“哟，来了？”刘建仁放下咖啡杯，拿起桌上的一叠文件，用一种施舍般的姿态，晃晃悠悠地走到刘牧之面前，“啪”的一声，将文件重重地摔在他的桌上。
“别闲着，这些，都是你今天的工作。”
刘牧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堆文件。
那是一堆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垃圾工作”。
最上面的一份，是市教育局那个老旧网站的维护需求。那个网站是公司两年前做的，代码陈旧，结构混乱，三天两头崩溃，之前的几个程序员谁碰谁头疼，最后都把这个烂摊子甩给了刘牧之。今天的需求是，网站后台又登录不上了，要求今天下班前必须修复。
第二份，是给一家合作的贸易公司设计几十个不同尺寸、内容却大同小异的Flash广告条。这种工作，枯燥、重复，毫无技术含量，纯粹是消磨时间的体力活。
而最下面的一份，赫然还是“宏图霸业”的那个项目。刘建仁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张总那边又发现新问题了，说是在某些低版本的IE浏览器上，界面会错位。你昨天不是挺能的吗？再给我改改看啊。”
这哪里是分配工作，这分明就是刁难和羞辱。
把公司里最烂、最急、最繁琐、最恶心人的活儿，全部打包到一起，堆成一座小山，压在刘牧之一个人的头上。
刘建仁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的讽刺意味更浓了：
“怎么了？看傻了？你昨天不是挺厉害的吗，又是‘垃圾框架’又是‘提升效率’的。既然你这么有本事，这点‘小事’，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他故意将“小事”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引得旁边的“黄毛”又是一阵附和的窃笑。
“快点干活吧，我们公司可不养闲人。别以为昨天解决了问题就了不起了，在我手下做事，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也得给我卧着！”
刘建仁说完，感觉自己昨天丢掉的面子，全都找了回来。他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准备继续他那悠闲的一天。
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的、或者看好戏的目光，注视着那个被文件小山淹没的、孤独的角落。
在他们看来，刘牧之今天，将要度过地狱般的一天。
然而，身处“地狱”中心的刘牧之，内心却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平静地拿起最上面那份文件，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
同时，他的意识，在“天穹”神国中，下达了指令。
“天穹，分析教育局网站后台登录故障。”
“分析完毕。原因为：服务器端低级配置错误，导致Session会话无法正常写入。解决方案：修改服务器配置文件中的一行代码。预估解决时间：30秒。”
他放下第一份文件，又拿起了第二份。
“天穹，分析Flash广告条设计需求。”
“分析完毕。需求为：5种主素材，10种不同尺寸，共计50个高度雷同的广告条。解决方案：编写一个自动化生成脚本，根据模板，批量生成所有尺寸的广告文件。预估解决时间：5分钟编写脚本，10分钟后台渲染。”
他拿起最后一份文件。
“天穹，分析‘宏图霸业’项目浏览器兼容性问题。”
“分析完毕。原因为：在IE6及以下版本的内核中，对CSS盒模型的解析方式与其他浏览器不同。解决方案：添加一个针对IE6的、不超过5行代码的条件注释判断。预估解决时间：2分钟。”
三座压在普通程序员身上，足以让他们通宵加班、叫苦不迭的大山。
在刘牧之这里，全部解决，加起来，甚至不需要20分钟。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这就是……降维打击。
他没有立刻开始工作。
而是像往常一样，先是打开代码编辑器，皱着眉头，盯着屏幕，装作一副冥思苦想、无从下手的样子。
他甚至还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一个“被压迫的、苦不堪言的技术员”形象，演绎得惟妙惟肖。
他的这番表演，让不远处用眼角余光一首监视着他的刘建仁，心中感到一阵快意。
“哼，废物就是废物，装模作样。”刘建仁在心里轻蔑地想着，然后心安理得地打开了游戏界面。
而此刻的刘牧之，他那强大的意识，正沉浸在自己的虚拟神国之中。
他的面前，是“神盾”计划那庞大而精密的架构图。
他开始以一种享受般的姿态，审阅、优化、并编写着那些即将颠覆一个时代的天才代码。
他的身体，虽然被困在这地狱般的公司，坐着最屈辱的冷板凳。
但他的灵魂，却早己化身为创世的神明，在属于自己的国度里，构建着不朽的通天塔。
他知道，这场“地狱”中的煎熬，不会太久了。
他现在所忍受的每一分屈辱，所承受的每一次嘲讽，都将化为未来复仇时，最甘美的蜜糖，以及……压垮敌人的、最沉重的砝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