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名门被冷落的哥儿一个个被从犄角旮旯翻出来。
“我,我也能参,参加宴吗?”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衣裳的哥儿捏着请帖不可思议道,往日这等好事都是家中的姐姐或是妹妹去,从来不会轮到他,更别说是镇北王府这样大家族的宴会了。
“是呀,于哥儿,这次花宴可是镇北王府举办的,老爷特意让你去参加。”
庄子上平日里对他非打即骂的婆子今日却格外亲切。
“那,那我先将鸡喂了,就,就去。”那哥儿结结巴巴说。
“喂什么鸡啊。”婆子将他拿起来的簸箕一把夺过去,力气太大,那哥儿差点摔倒在地。
“牛车在外面等着呢,还不快去!”呵斥道。
那哥儿这才捏着衣襟,朝外面跑去。
“也不知道京都贵家是怎么想的,邀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做什么?”婆子说完还啐了一口。
京都后宅的哥儿也是如此,一个个突然被主母从没人在乎的院子里叫出来,量体裁衣,购置饰品。
“即是受了王爷主君的邀请,便要记住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时刻记着府中的名声,不要给府里招来祸事,若是让刘府名声受损,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刘夫人说完还在哥儿手臂上拧了一圈。
“母亲放心,我,我记下了。”那哥儿怯生生道。
上好的苏锦料子,金簪玉饰,可把各位夫人心疼坏了,但一想到哥儿出去代表的便是刘府,若是让其他家的贱哥儿看了笑话可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刘夫人一咬牙,就给他买了上好的料子,上好的饰品,大出血了一会,平时给她的荣兰也没买过这么贵的。
各家都在为王府的赏花宴装扮自家哥儿。
镇北王府,苑儿穿了一身鹅黄色锦衣,素簪半挽着墨发,其余自然垂落,白皙的脸庞带着笑意。
他斜挎着装着饼饼的布袋子,在大棚里晃悠,饼饼探着脑袋东张西望。
大棚前挂着龙飞凤舞的绮芳阁西个大字,字是由镇北王亲题,红匾黑字很是醒目。
棚以坚韧的竹竿为骨架,外层覆着厚实又透光的油纸,在阳光的映照下泛出柔和的光。沈苑掀开用锦缎制成的棚帘,踏入其中。
两侧皆是雕花木架,由珍贵的檀木打造,纹理间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花架高低有致,错落排列,上面摆满了争奇斗艳的花卉。
有冰肌玉骨的白梅,粉若云霞的海棠,还有色泽明艳的芍药,花瓣上还带着花匠精心浇灌后遗留的水珠,在微光中熠熠生辉。
大棚深处,一座假山矗立中央,是用上好的太湖石堆叠而成,很是壮观。
假山上攀附着翠绿的藤蔓,几株不知名的小花从石缝间俏皮地探出头来,为这嶙峋的怪石增添了几分灵动。
假山之下,一方小巧的池塘蜿蜒其间,塘水清澈见底,游鱼细石,首视无碍。
塘底铺着五彩斑斓的鹅卵石,在阳光的折射下,散着光晕。
塘边镶嵌着温润的玉石,边缘雕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图案,每一刀都细腻入微。
潺潺流水从假山顶端倾泻而下,发出悦耳的声响。
整个大棚布置精巧,奢华中带着自然之感。
饼饼沿着布袋子爬上来,圆滚滚的一团,咚地掉在地在上,弹了两下,脑袋上的毛次下来一块。
它呆愣愣坐起来,一只爪子摸了摸了头顶,一怔后,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
沈苑忙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蹲下来后一怔,“这怎么头上的毛还少了一撮。”
饼饼扭着屁股,找到了那撮毛,蘸着自己的口水就往头上粘。
惹的刚刚还跟着一起伤心的苑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饼饼黏了几下发现黏不上去后,耷拉着脑袋钻进了布袋子里,不动也不探头了。
沈苑蹦开布袋子看了看,“梅香那里有花线,到时候给你织顶花帽子。”说罢眼睛一亮。
“对了,爹爹可会织帽子了,定能给你织一顶好看的,花宴当日饼饼一定是最好看的崽崽。”
蜷缩在一起的饼饼,抬着星星眼,似是在问,真的吗?
沈苑起身,“走,我们现在就去找爹爹。”
他匆匆跑进青竹苑,“裴渊,裴渊。”
吴林走进来,“小主君,主子去马场了,你找主子有要紧事吗?”
“我要回家让爹爹给饼饼织一顶帽子。”沈苑说。
吴林疑惑,松鼠戴帽子?
“为何要织帽子?”
沈苑提起饼饼给吴林看,头上少了一撮毛。
吴林一愣,随后哈哈哈捂着肚子笑。
饼饼对着吴林呲牙。
“哎哟哟,小可怜,咋还少了撮毛呢。”苏林围着饼饼贱兮兮的看。
“属下带小主君去找主子吧。”吴林嘲笑完站首身子道。
沈苑点头。
两人带着秃头的饼饼去了马场。
裴渊一身玄色劲装骑着一匹白马在马场飞奔。
“这匹马叫疾风,刚来,脾气烈着呢,除了王爷,其他人都不让骑。”吴林站在马场边说。
沈苑点头,看着骑白马的裴渊朝他奔来。
靠近沈苑时,一手勒住缰绳,一手伸出去,身子微斜,揽住了沈苑的纤腰,将他带到马上。
沈苑一惊。
“莫怕,有夫君在。”裴渊缓声道。
沈苑这才睁开眼,风呼呼从他耳边刮过。
裴渊骑着马出了马场,带着沈苑去外面溜了一圈。
沈苑第一次骑马,刚开始有些害怕,但裴渊的手臂紧紧锢着他,让他安心不少。
饼饼从布袋子爬出来,两脚蹬着衣裳爬上了裴渊的肩头,光溜溜的头凉飕飕,看起来很是悲凉。
裴渊一怔,“苑儿,饼饼头顶的毛?”
沈苑转头:“裴渊,饼饼ci掉了一撮毛,我想让爹爹给它织一顶花帽子。”
“花宴快到了,饼饼也是要面子的。”他也想要花帽子。
裴渊勾唇,“好。”
随后转了方向,骑马朝沈府奔去。
沈府。
“爹爹,你家小哥儿能戴得了这么多吗?”沈景淮垫着一沓花帽子,问旁边织帽子的洛云舟。
“你懂什么?小哥儿都爱美,我的苑儿怎么能少了?”洛云舟头也没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