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笼掀开的瞬间,一股浓密的白雾如同一股汹涌的浪涛一般猛地涌了出来,其中还裹挟着一股浓烈的酸馊味,首往人鼻子里钻。萧千尘站在蒸笼前,数着排在他前面的人头,心里默默祈祷着轮到他时还能有足够的食物。
终于,轮到他了。他定睛一看,笼屉里只剩下两个沾满了黑色指印的杂粮馒头,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萧千尘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问灶台后面那个满脸油光的周胖子:“今天的菜汤呢?”
周胖子听到萧千尘的问题,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不紧不慢地舀起一勺漂着虫子的浑水,晃了晃,说道:“菜汤?昨儿不是赏过你半碗肉渣了吗?”
周胖子的话刚一出口,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堂大笑。笑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让萧千尘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三天前,魔教的俘虏逃跑时,确实是萧千尘最先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然而,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左臂上那道还在渗血的深深刀伤。
萧千尘咬了咬牙,没有再和周胖子争辩。他默默地拿起那两个硬得像石头一样的杂粮馒头,转身走到柴堆后面,蹲下来,慢慢地啃着。馒头的口感极差,硬邦邦的,咬下去甚至能尝到里面的砂砾。
就在萧千尘艰难地咀嚼着馒头的时候,忽然,他听到柴房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瓷器破碎声。透过门缝,他看见林教习的跟班赵三正在翻检药柜,十几个青瓷瓶碎在地上,其中就有叶师姐上次给他的金疮药。“找到了!”赵三兴奋地喊道,他高高举起一个紫檀木匣,满脸得意地看着周围的人。
“教习说的果然在……谁?!”就在赵三准备打开木匣时,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他警觉地转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萧千尘的眼睛。他在赵三转身的瞬间,迅速后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但不幸的是,他的脚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赵三立刻意识到有人在这里。他的目光像鹰一样锐利,瞬间锁定了萧千尘的位置。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赵三怒吼一声,如饿虎扑食般冲向萧千尘。
萧千尘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撞在自己身上,然后他的脸就被狠狠地按进了一堆碎瓷片里。瓷片锋利的边缘瞬间划破了他的皮肤,温热的鲜血立刻从伤口中涌出,糊住了他的右眼。
“小杂种,你看得懂剑谱吗?”赵三恶狠狠地问道,同时用力踹开了萧千尘试图摸向柴刀的手。
木匣在这一踹之下,啪地一声摔开了,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赵三定睛一看,只见几颗发霉的蜜饯和一本封皮脱落的册子掉了出来。册子的纸张己经泛黄,上面隐约可见“呼吸法”三个字。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赵三心中一紧,知道是林教习来了。他慌忙把地上的东西胡乱塞进木匣,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急匆匆地离开了院子。
临走前,赵三还不忘狠狠地踩了一下萧千尘的手指,警告道:“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下次我就用烙铁喂你!”
萧千尘疼得几乎昏过去,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首到午时的梆子声响起,他才敢从柴堆里慢慢地爬出来。
他颤抖着伸出右手,掌心己经被瓷片割得血肉模糊,而在那血肉之中,粘着半页残纸。残纸上画着一个摆出古怪姿势的小人,旁边还注着一行小字:“寅时三刻,气走鸠尾。” 黄昏时分,太阳逐渐西沉,工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纷纷收拾工具准备回家。在这忙碌的人群中,伙房的王婆悄悄地走到萧千尘身边,迅速地将一块烤红薯塞进他的手里。
“后山剑坪明天要翻修,”王婆压低声音说道,她那浑浊的眼睛扫过萧千尘染血的衣襟,“林教习点了你去当苦力。”
萧千尘心中一沉,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迅速地将红薯塞进嘴里,咀嚼着那香甜的味道,仿佛这是他一天中唯一的享受。
待咽下红薯后,萧千尘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残纸藏进草鞋的夹层里。这张残纸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绝不能被别人发现。
此时,远处的剑阁灯火通明,一盏盏灯火依次亮起,宛如一串悬在夜空中的星子。在这些灯火中,最高处那点青白色的光芒格外引人注目,据说是掌门修炼时剑气所化,象征着无上的剑道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