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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的闹钟还未响起，手机屏幕己在枕边泛起幽蓝的光。
苏见青在混沌中摸索到手机，林煦阳吐舌头做鬼脸的照片铺满屏幕，他把自己P成了戴着学士帽的恐龙，配文"您的专属叫早服务己上线"。
"喂？"她的声音裹着棉被的暖意，指腹无意识着手机边缘被林煦阳贴的银杏叶贴纸。
"苏博士！猜猜我在哪？"电流声里混着海浪的轰鸣，林煦阳的声音像是被阳光晒透了，"这边的海鸥会偷薯条吃，刚才有只落在我速写本上，爪子踩出了天然抽象画！"
苏见青掀开窗帘一角，北京的天空还浸在靛青色里，槐树梢头挂着未散的夜露。她对着手机打了个哈欠："你知道现在北京才六点吗？"
"啊！"惊呼伴随着纸张翻动的窸窣，"我把日历上的时差标记看反了！明明画了三个箭头提醒自己..."林煦阳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讨好的笑意，"不过能听见苏博士刚睡醒的声音，早起也值了。"
她靠在床头，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咸涩海风。
记忆闪回大学时他总在实验室门口等她到深夜，困得眼皮打架还要逞强背实验原理。"七小时时差，墨尔本比北京快三小时。"她捏了捏眉心，晨光正顺着窗帘缝隙爬上相框里两人的笑脸，"所以你那边现在是九点？"
"苏博士果然是人形计算器！"林煦阳的脚步声在沙滩上沙沙作响，"看我发现了什么——"镜头突然对准的沙面，海浪退去后留下的贝壳闪着珍珠光泽，"等你来了，我们用这些做风铃挂在阳台上。"
通话持续到麻雀开始在窗外啁啾。
苏见青望着逐渐明亮的天空，想象着此刻圣基尔达海滩上跳跃的光斑如何落在林煦阳的发梢。
他描述着项目组用3D打印做的建筑模型，说要在雅拉河畔设计一座"会呼吸的玻璃盒子"，阳光能像穿过银杏叶般穿透建筑表皮。
挂断前，他突然把手机凑近海浪："听，这是南半球的早安吻。"
细碎的潮声里，苏见青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混着他故意压低的"我爱你"，被海风揉碎在六千公里的距离里。
此后的日子，时差成了他们专属的晨昏线。
苏见青把实验室的白大褂口袋里塞满薄荷糖，每晚九点准时冲回公寓。
视频接通时，墨尔本的暮色正漫过林煦阳的窗台，他身后的蓝花楹树影在墙上摇曳成紫色的河。
"看！"某天他突然把镜头转向厨房，平底锅冒着金黄的油花，"这次严格按照你写的温度曲线煎牛排，绝对没有让烟雾报警器尖叫！"但画面一转，料理台上摆着三个焦黑的土豆——那是他偷偷练习的"附赠成果"。
苏见青托着下巴笑看他手忙脚乱翻面，笔记本电脑上的基因测序数据在一旁静静滚动。
有时他们就这样开着视频各自工作，林煦阳的铅笔在图纸上沙沙游走，她敲击键盘的节奏混着他哼的不成调的歌。当他突然抬头对着镜头比心，她会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的蓝色彩铅碎屑。
一个月后的周五，实验室的离心机嗡嗡作响。
苏见青摘下护目镜，手机在实验服口袋里震动。视频接通的瞬间，她被扑面而来的阳光晃了眼——林煦阳站在洒满金箔的落地窗前，身后是旋转楼梯和挑高的天花板。
"猜猜我在哪？"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镜头扫过铺着波斯地毯的客厅，墙上挂着他们在京都拍的和服照，"这套公寓有三个朝南的阳台，其中一个我改成了蓝雪花温室！"
苏见青的手指攥紧实验记录本："新办公室？"
"我们的新公寓！"林煦阳的脸重新占据屏幕，眼睛亮得像墨尔本的星空，"原来的房子水管总漏水，上周发现这栋百年老建筑在招租，房东人可好了，给了我们学术优惠。"他突然凑近镜头，呼出的白雾在手机屏上凝成小水珠，"下个月15号的国际基因研讨会，我可不想让我的苏博士住在冷冰冰的酒店里。"
记忆突然闪回半个月前随意提起的参会计划。
苏见青翻开邮箱，果然看见组委会的邀请函安静躺在收件箱，附件里的论文摘要旁多了行手写批注："推荐人：林煦阳，国际新锐建筑师"。
"林煦阳！"她又好气又好笑，"你居然给评审委员会寄了我的实验手稿？"
"那叫合理展示实力。"他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杯沿画着两只卡通恐龙，"我还附了张我们在实验室的合照，你戴着护目镜的样子特别有说服力。"背景音里传来快递员按门铃的声音，他眨眨眼，"等会儿给你看秘密武器——"
挂断视频后，苏见青盯着邀请函上的会议日期。
窗外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她突然想起林煦阳说过，南半球的夕阳会把云朵染成蜜橘色。手机在掌心震动，新消息跳出来："己订好接机车位，准备了三种口味的澳白咖啡，阳台的蓝雪花己经开了第一朵。"
深夜的实验室，苏见青对着显微镜调整焦距。
载玻片上的细胞在蓝光下舒展，像极了林煦阳视频里雅拉河畔的粼粼波光。
她摸出手机，相册里新增的照片正在自动播放：墨尔本公寓的每个角落都贴着便签，厨房橱柜写着"苏博士专属调料区"，书房窗台摆着她寄去的银杏叶标本，最新一张是林煦阳戴着她织的围巾，在空荡的客房对着镜头比爱心，配文"倒计时23天"。
凌晨两点，北京的月光爬上实验台。苏见青趴在桌上打盹，梦里是墨尔本的阳光穿透蓝花楹的枝桠。
手机突然震动，新邮件提示音惊醒了她——林煦阳发来的建筑设计图，图纸边缘画满小恐龙，在"客房改造方案"旁用红笔写着："未来这里会有张双人书桌，你的离心机和我的绘图板可以肩并肩看日出。"
窗外的银杏叶在夜风里沙沙作响，她起身倒了杯温水，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林煦阳送的杯贴滑落。
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买的情侣杯，杯身印着"科学与艺术永不分离"。手机在身后亮起，视频请求的铃声响起，林煦阳的脸带着晨雾出现在屏幕里："早安吻迟到了，但不会缺席。"
晨光漫过北京的天际线时，苏见青望着逐渐苏醒的城市，突然觉得六千公里的距离不再是阻隔。
她打开笔记本，在日程表"墨尔本之行"旁边画了朵蓝雪花，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与地球另一端林煦阳翻图纸的声响，在电磁波里悄然共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