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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紧军报的手指几乎要将竹简捏碎，楚煜的三十万大军正在边境线上蠢蠢欲动。
月光透过帐顶的破洞漏进来，在"紫烟潜入都城"那几个墨字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任萱独自坐镇皇宫的模样突然刺进脑海——她总爱把朱砂笔咬在齿间批奏折，绯红墨迹会不小心蹭在鼻尖。
"陛下！"莫离铠甲上的血渍还没擦净，这个跟着我从流民堆里杀出来的汉子单膝砸在地上，"玄武门戍卫发现三具伪装成商贩的尸体，伤口是柳叶刀。"
我猛地站起身，腰间玉佩撞在青铜剑鞘上发出脆响。
柳叶刀正是紫烟成名兵器，当年她刺杀北疆七部首领时，刀刃薄得能切开飘落的雪花。
帐外呼啸的北风突然裹着任萱的笑声卷过耳畔，她说要给我绣的荷包还差最后几针金线。
"传令朱雀卫换防口令，所有宫人必须两两同行。"我抓起墨笔在绢布上疾书，墨汁飞溅出"诛杀令"最后一笔的锋芒，"让影卫假扮成萱儿在御花园放河灯。"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宫墙时，我正在寝殿暗格里检查任萱的机关匣。
她改良的连弩能连发十二支淬毒短箭，此刻静静躺在紫檀木凹槽里。
窗棂突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是夜风推开了没扣紧的插销。
"曾逸！"
任萱的尖叫撕破夜幕的瞬间，我撞开密室暗门冲进寝殿。
紫烟的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柳叶刀泛着幽蓝的光——刀刃离任萱咽喉只剩三寸。
任萱后仰着身子，发间步摇坠着的明珠正撞上刀锋，迸裂的玉屑像星子溅落在她铺开的乌发上。
"护驾！"
莫离的吼声与箭矢破空声同时响起。
紫烟旋身闪过弩箭，刀尖在立柱划出火星西溅的弧线。
我这才看清她脸上蒙着银丝面纱，眼角有道蜈蚣状的旧疤——正是三年前我率军攻破陈国时，她带着幼主突围留下的印记。
"任皇后果然如传闻中伶牙俐齿。"紫烟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青铜鼎，"可惜楚王要的不是活口。"她袖中突然甩出五枚铁蒺藜，侍卫们的惨叫声中，烛台被暗器击翻，火舌瞬间吞没了垂落的纱帐。
浓烟里任萱的咳嗽声忽远忽近，我挥剑劈开燃烧的帷幕，看见她正将茶汤泼向紫烟面门。
这个总说自己最怕疼的姑娘，居然用金簪划破掌心，鲜血抹在袖箭机关上——她新研制的血槽触发装置需要活人血气。
"当心！"
任萱的惊呼让我后颈寒毛倒竖。
紫烟的刀锋不知何时穿透烟雾，毒刃擦着我耳畔划过，削断的几缕发丝还未落地，第二刀己首奔任萱心口。
莫离带人破窗而入的巨响与刀剑相撞声混作一团，我看到任萱踉跄着撞倒博古架，青瓷瓶炸裂的碎片在她裙摆割出无数血痕。
"你们新国的侍卫就像发疯的工蚁。"紫烟踩着翻倒的屏风跃上房梁，柳叶刀割断悬垂的宫灯金链，燃烧的灯油如熔岩倾泻而下。
任萱抓起妆台上的铜镜反手掷出，镜面精准截住下坠的火团，爆开的火花里她朝我眨眼——那是我们穿越前在实验室惯用的暗号。
当紫烟第七次从侍卫包围中鬼魅般脱身时，我嗅到了她刀锋上的曼陀罗气味。
任萱突然扯断颈间璎珞，琉璃珠噼里啪啦滚落满地，紫烟踩到圆珠时身形微滞——这个物理学教授居然在生死关头还记得摩擦系数。
"结束了。"
紫烟冷笑的声音突然贴着任萱后背响起，我眼睁睁看着柳叶刀刺破她肩头襦裙。
莫离的箭矢贯穿刺客左臂的刹那，刀尖己抵住任萱突突跳动的颈动脉。
血色从任萱唇角溢出来，她染血的指尖悄悄摸向腕间——那里缠着十二道金丝，每道都系着颗的月光石。
燃烧的帷幔碎片像赤蝶纷飞，任萱突然对着铜镜残片扬起脸。
她脖颈被刀锋压出的血线在火光中泛着金红，指尖却沿着鎏金手链的纹路缓缓。
我看到她唇形在说"别动"，发间步摇垂下的珍珠正以诡异的频率震颤，仿佛有看不见的涟漪从她腕间荡漾开来。
我从未见过月光石能亮得这般妖异。
任萱腕间十二道金丝同时迸发幽蓝光芒时，紫烟的刀锋距离她咽喉仅剩半寸。
琉璃珠在地面弹跳的脆响突然变得迟缓，莫离射出的箭矢悬停在半空，连飞溅的火星都凝固成金红的琥珀——这是任萱第三次使用手链，我闻到她发间飘来的血腥气里混着淡淡的铁锈味。
"陛下寅时三刻会从西偏殿暗道过来。"任萱染血的指尖捏着鎏金小匙，正在调整机关匣里的齿轮。
回溯后的晨光给她的侧脸镀上金边，昨夜被割破的掌心还裹着白纱，"让莫离在卯时初把玄武门的戍卫换成弓箭手，记得在青砖缝里撒琉璃珠。"
我望着博古架上完好无损的青瓷瓶，喉头发紧。
昨夜任萱被割裂的裙摆此刻正安然垂在脚踏边，她甚至提前用朱砂在紫檀木地板上画好了弩箭轨迹线。
当铜漏显示酉时将至，她突然把妆台上的菱花镜全部转向东南角。
"这次要让她自己撞上淬毒箭。"任萱咬着发簪将床幔系成结，绯色宫绦在梁柱间织成蛛网。
我看到她往香炉里丢进几颗赤色药丸，那是用曼陀罗花粉提炼的致幻剂——正是昨夜紫烟刀刃上的毒药。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三声，房梁传来熟悉的细响。
任萱假装伏案疾书，朱砂笔却在宣纸上画出螺旋纹路。
当柳叶刀破窗的瞬间，她突然掀翻砚台，浓墨泼在事先布置的铜镜阵上——十七面菱花镜将月光折射成囚笼，将紫烟的身影照得无所遁形。
"同样的招式对物理学家可不管用。"任萱旋身躲过铁蒺藜时，绣鞋精准踩中机关踏板。
梁柱暗格弹射出淬毒弩箭，将紫烟逼退到撒满琉璃珠的东南角。
刺客踉跄着挥刀格挡，刀刃砍中香炉的刹那，爆开的致幻烟雾让她动作慢了半拍。
莫离的箭雨就在这时穿透窗纸。
紫烟的黑衣被三支翎羽箭钉在柱子上，她反手斩断衣摆的狠劲与昨夜如出一辙。
但这次任萱早用金丝缠住了所有横梁，刺客翻身跃起时，足尖勾到了闪着幽光的机关线。
"喀嚓！"
十二连弩的机括声像死神叩齿。
紫烟勉强避开要害，左肩却被毒箭贯穿。
她蒙面的银纱被任萱掷出的茶盏击落，那道蜈蚣状的旧疤因愤怒扭曲："你怎么可能预判所有......"
"因为本宫看过剧本啊。"任萱笑着扯动床幔结成的蛛网，整座寝殿的帷幔应声坠落。
当紫烟挥刀斩向丝帛时，藏在幔帐里的磷粉遇风自燃，将她困在幽蓝火圈之中。
我看到任萱腕间的手链又黯淡了一颗月光石。
莫离带人破门而入时，紫烟正斩断燃烧的头发突围。
她掷出的柳叶刀擦着任萱鬓角飞过，将回溯前割裂过的青瓷瓶再次击碎。
但这次任萱提前在瓶底装了磁石，飞散的瓷片竟自动吸附成盾牌，挡住了刺客最后的杀招。
"告诉楚煜。"任萱捡起沾血的银纱扔出窗外，夜风卷着纱巾飘向护城河，"下次派个懂相对论的刺客来。"
当更夫敲响五更梆子，我在任萱枕边发现半截带血的指甲。
这不是紫烟的——那女人昨夜被弩箭所伤时，分明戴着玄铁护指。
任萱昏睡中的手腕突然渗出金线，十二道月光石链不知何时断了一环，断裂处正在她脉搏上勒出浅浅血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