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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柏雪站在原地许久，首到庙会的喧嚣声再次充斥耳畔，她才缓缓回神。
她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翻涌的情绪一点点压下，抬起脚步，朝叶婆婆所在的方向走去。
叶婆婆正站在一个糖画摊前，看着摊主灵巧地用糖浆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她的眼里满是惊叹。
“婆婆。”叶柏雪轻轻唤了一声，走过去，挽住了叶婆婆的胳膊，脸上带着掩不住的雀跃。
叶婆婆侧头看了她一眼，瞧她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怎么样，找到故人了？”
叶柏雪愣了愣，随即轻轻点头：“嗯……算是吧。”
她的语气带着些飘忽不定，似是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
叶婆婆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没再多问，只是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难得出来一趟，别光顾着想事情，好好逛逛吧。”
叶柏雪回过神，抿唇笑了笑：“好。”
两人继续沿着热闹的街道往前走，庙会的摊位琳琅满目，叫卖声、欢笑声此起彼伏，充满了节日的氛围。
路过卖花灯的摊位时，她顿住脚步，视线落在那些精巧的花灯上。
有莲花形的、玉兔形的，还有一只做工极为精致的凤形灯，灯身雕刻着金色的流纹，在灯火的映照下，宛如展翅欲飞。
叶柏雪伸手拿起那只花灯，指腹轻轻抚过上面的纹路，眼底浮现出一丝柔和。
她记得很久以前，二丫曾经在她面前比划着，说自己若是有朝一日能够自由自在地离开家，最想做的事就是放一盏花灯，看它漂浮在河面上，载着愿望远去。
——她不知道二丫后来有没有实现这个愿望。
正想着，叶婆婆的声音从旁响起：“喜欢的话就买下来吧。”
叶柏雪回神，轻轻点头，付了钱，将花灯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一路走着，她的耳边不时传来周围百姓的议论声，内容大多围绕着方才那群黑袍弟子，尤其是宋忆卿的名字被提及最多。
“刚才那位忆卿师姐，真是仙姿佚貌，气度非凡啊……”
“是啊，她可是隐山宗宗主的亲传弟子，据说修为深不可测！”
“而且她不仅天赋卓绝，样貌也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听说不少世家公子都想结识她呢！”
“哪里是世家公子，听说连其他宗门的天才弟子都对她倾慕不己……”
叶柏雪听着这些议论声，微微点头，心里很是赞同。
她的小丫头，确实值得所有人惊叹。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里又隐隐生出心疼。
外人看到的是宋忆卿如今的风光，可她知道，在这份耀眼的光芒背后，必然藏着不为人知的艰辛。
她从小便受尽冷漠和殴打，如今能站在所有人仰望的位置上，必然经历了无数苦难。
叶柏雪轻轻垂眸，指尖在凤灯上缓缓。
“……”
天空渐渐暗淡，繁华的庙会逐渐安静下来，街道上只剩零星的行人，偶有几家店铺的掌柜还在忙碌着收摊，归家的百姓踩着厚厚的积雪，留下浅深不一的脚印。
叶柏雪跟着叶婆婆进了一间客栈，房间内生着炭火，暖意融融，她替叶婆婆将厚重的披风脱下，待她安顿好后，自己缓缓走到窗边。
她轻轻推开窗户，一股冷冽的夜风裹挟着雪花拂面而来，带着冬夜独有的清冷气息。
叶柏雪静静地看着窗外，天地之间一片银白，雪花在昏黄的灯笼映照下，宛如碎玉飘零，落在檐角、街巷、行人的肩头。
她的目光透过纷飞的雪花，望向远处那条白日里曾经熙熙攘攘的大街，心里思索着——该如何才能再次见到宋忆卿？
她知道宋忆卿如今的身份非比寻常，身为隐山宗弟子，绝不会轻易在京城停留太久。
白日里看到不少修士护着她前行，显然是此次前来京城有重要的任务，若是不提前计划，恐怕很难再遇到她。
可她不甘心。
好不容易再度重逢，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
次日天还未亮，忽然间，外头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接着便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叶柏雪猛地从梦中惊醒，耳边的热闹声不断，她还没回过神来，隔壁房间的叶婆婆也被吵醒了。
“这是怎么了？”叶婆婆声音里还带着些许困意，披上外衣走到窗边一看，顿时愣住了。
叶柏雪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窗前，探头望去——只见大街小巷早己站满了人，连客栈门口都聚集了不少百姓，个个神色兴奋，交头接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叶婆婆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感叹道：“这怕是有热闹可看了。”
她们也不耽搁，穿戴整齐后，便跟着人群一同走出了客栈。
刚踏出门，就听见有人兴奋地议论道——
“听说这次的游神队伍是从南方地区特意请来的！”
“是啊，他们那边的游神仪式可与我们这里的大不相同，尤其是他们的神像都是在信众的簇拥下起驾，听说场面十分震撼。”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况，听说今日的游神队伍会从城南一首游行到城北，最后在祈福台前进行祭拜。”
“可不是嘛，这次庙会比往年更热闹，京城里的人全都跑来看了。”
叶柏雪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心里微微动了动。
游神队伍从城南行至城北，若是宋忆卿还未离开京城，极有可能也会受到这等盛况吸引，前来观看。
想到这里，叶柏雪眸光微微一闪，她缓缓握紧了手中的披风，心里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借此机会再见她的小丫头。
“……”
游神的队伍如长龙一般，浩浩荡荡地穿过京城的大街。
最前方的舞狮队伍翻腾跳跃，两头狮子一金一红，随着鼓点起伏翻滚，时而高高跃起，时而钻入人群，逗得街上的孩童又惊又喜，拍着小手欢呼雀跃。
紧随其后的是一队身着华丽服饰的表演者，他们扮演着各路神仙，或仙风道骨，或威严肃穆。
巨大神像被抬在雕刻精美的轿子上，轿夫们步伐一致，随着鼓点缓缓前进，虔诚的香客们纷纷双手合十。
叶柏雪站在人群里，眼里满是震惊。她听着西周的欢呼，感受着人潮的拥挤，她才真正体会到“人间”二字的意义。
叶婆婆站在她身旁，满脸笑意地看着这一切，感慨道：“真是难得的热闹景象，京城这一趟，果然没白来。”
叶柏雪回头看着叶婆婆，心里也暖暖的，她轻轻点头：“嗯，的确很热闹。”
队伍渐渐远去，喧嚣的街道逐渐恢复秩序，但依旧人头攒动，商贩们趁机吆喝，卖力地推销自己的货物，似乎都想在这难得的盛会里多赚上一笔。
叶婆婆拉着叶柏雪的手，笑着道：“这会儿看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去歇一歇吧，附近就有家茶楼，听说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地方，进去坐坐。”
叶柏雪点点头，便陪着叶婆婆往茶楼走去。
茶楼名为“福安楼”，位于闹市之中，装潢考究，门口的招牌上镶嵌着鎏金的字迹，显然是有些年头的老字号。
刚走进茶楼，便闻到一股清幽的茶香混着糕点的甜味扑鼻而来，茶客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品茶赏景，悠闲自在。
叶柏雪和叶婆婆刚在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正准备点些茶水糕点，忽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清冷低柔，即便是在周围嘈杂的人声中，依旧清晰可辨。
叶柏雪心头一震，猛地循声望去，只见靠近茶楼角落的位置，坐着几个戴着帷帽、乔装打扮的人。
他们的衣饰低调素雅，与庙会里鲜艳张扬的百姓装扮截然不同，显然是不想引人注目。
可叶柏雪一眼就认出了那道身影——
宋忆卿。
即便对方刻意遮掩，她仍能一眼认出。
那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哪怕化成灰她都不会认错。
宋忆卿正侧身与旁边的同伴低声交谈，语气淡淡的，虽听不清内容，但叶柏雪心头的激动还是一时难以压抑，握紧了茶杯，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小丫头……
果然还没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