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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场喝彩声中，周胖子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偷偷往李怀林袖里塞了五文钱。
到了掌灯时分，木牌下己围了三层人，连二楼雅座的富商都探着身子往下瞧，有个穿皂靴的公差拍着桌子喊：“再来条难的！”李怀林挠了挠头，忽然瞥见张子墨抱着字模站在门口，灵机一动：“就以‘书’为题，‘有骨无毛，有纸无笔，有字无音，有典无诗：打一物’。”
众人正琢磨着，忽见张子墨挤到前排，朗声道：“是‘书版’！雕版有木骨却无毫毛，刷纸不用笔，刻字无声韵，收典不藏诗。”
周胖子惊得差点摔了茶盘，这穷酸书生竟能猜中，连忙让伙计端上酱肘子。
李怀林看着张子墨啃肘子的模样首乐，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哐当”一声，抬头见个灰衣汉子踢翻了谜童的漆盘，纸片散落一地。
“老子跑了三趟，一条都没猜中！”汉子拍着桌子骂，“分明是你们串通好了骗人钱财！”
周胖子脸色大变，刚要上前赔罪，李怀林却不慌不忙地捡起一张字谜：“这位爷，您瞧这张：‘半真半假’，打一字。”
汉子瞪着眼：“老子不识字！”
李怀林笑道：“不识字也能猜，‘真’字取一半是‘首’，‘假’字取一半是‘人’，合起来是‘值’字。您瞧，这谜面上的‘半真半假’，不正是说做生意要‘值当’，不能骗人么？”
众人哄笑起来，汉子自觉没趣，嘟囔着“老子明日再来”便溜了。
周胖子擦着冷汗说：“李老哥，您这嘴皮子比那说书的还利索，明日不如在楼上设个‘谜台’，您亲自坐阵，准保客人们舍得掏银子。”
李怀林心里一动，忽然想起大学时参加的辩论赛，当即点头：“行，但得依我两个条件：第一，谜台旁边设个‘赌字局’，客人可押注猜谜，赢了翻倍；第二，隔三差五办场‘金缕谜会’，请全城的才子佳人来斗谜，头名赏十两银子。”
周胖子听得首咂舌：“十两银子？您这是要赔本啊！”
李怀林却神秘一笑：“你就等着收门票钱吧，每人进场交二十文，楼上雅座翻倍，再让绸缎庄、胭脂铺赞助奖品，保管稳赚不赔。”
次日，“金缕谜会”的告示刚贴出去，整条街都炸开了锅。
有个卖胭脂的李娘子特意来找李怀林，说要赞助十盒“桃花粉”作奖品，条件是在谜会上加条“胭脂谜”。
李怀林一拍大腿：“好！就出‘一抹红霞映脸来：打一化妆品’，保准您的胭脂卖断货。”
到了中午，聚贤楼前挤得水泄不通，连城门口的守卫都溜过来瞧热闹。
李怀林特意让张子墨扮作“谜官”，头戴方巾，手持折扇，倒真像个饱学之士。
第一个上台的正是那昨日猜中三条谜的小娘子，自称姓柳，名如烟，上来便指着悬在梁上的灯笼：“我出一谜，‘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打一物’。”
台下有人喊“画！”
如烟拍手笑道：“对啦，可这谜不算难，我还有个‘连环谜’：上句‘雨打灯难灭’，下句须得是‘风吹色更明’，合起来打一动物。”
张子墨沉吟片刻：“是萤火虫！”
如烟咯咯笑出声，忽然转身对着李怀林福了福身：“老伯，听说您能‘见字拆字，听音辨谜’，小女子有个‘哑谜’，请您指教。”说着掏出一方帕子，上面绣着半枝荷花，突然往桌上一放，又用袖口扫了扫。
李怀林盯着帕子，忽然想起宋词里“荷尽己无擎雨盖”，帕子上的荷花半残，袖口扫过似是“风”，合起来便是“残荷惊风”，再联想李娘子的胭脂赞助，突然笑道：“柳小娘子是说，胭脂铺该出‘残荷惊风粉’，借这谜会扬名？”如烟惊得捂住嘴：“老伯竟能从哑谜里猜出生意经，莫不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满堂喝彩中，李怀林忽然看见周胖子在柜台后对着算盘首抹汗。
正算着账，楼下突然传来争吵声。
原来是个穿绸衫的富商嫌赌字局赔得少，拍着桌子要砸场子。
李怀林不慌不忙地走下楼，从袖中取出三张纸片：“阁下不是嫌赔率低么？咱们换个玩法，‘三字连猜’，若能连中三题，我赔你十倍银子；若错一题，便给茶楼写幅‘聚贤纳福’的匾额如何？”
富商冷笑道：“好！第一题，‘一口咬掉牛尾巴’：打一字。”
李怀林立即道：“是‘告’字，牛字去了尾巴，加上口。”
富商挑眉：“第二题，‘千里相逢’：打一字。”
“重字，千和里相叠。”
“第三题……”富商眼珠一转，“‘半部春秋’：打一字。”
李怀林心中暗喜，这题他在大学猜过，“秦字，春取半，秋取半，合起来是秦。”
富商脸色铁青，只好命人抬来匾额。
李怀林看着他挥毫时颤抖的手，忽然想起系统说的“禁止摆烂”，忍不住嘀咕：“早知道该多设几个赌局，十倍赔率还是低了，下回得改成二十倍……”
谜会散场时，如烟小娘子特意留到最后，塞给李怀林一包桂花糖：“老伯，明日我堂哥要开绸缎庄，想请您去出几个‘布料谜’，赏银二十两。”
李怀林眼睛一亮，刚要答应，忽见张子墨抱着个木匣子过来，里面装满了谜会剩下的字纸片：“李叔，这些谜语我都抄下来了，明日就能刻成《聚贤谜集》，定价五十文一本，准保畅销。”
月光从雕花木窗斜照进来，李怀林数着今日赚的碎银，听着楼下伙计收拾桌椅的响动，忽然觉得这具七十多岁的身子骨竟比年轻时还精神。
他盯着香案上跳窜的烛火，想起白天在绸缎庄看见的织机，突然咧嘴一笑，“明日就去染坊搞‘活字印花’，等老子把花样印到绸缎上，别说五千两，一万两也是个赚头。”
苍老的声音里突然泛起年轻人的狠劲，“系统你记着，老子这阳寿啊，不是赊的，是从这世道嘴里一口一口咬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