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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浓墨，沉沉地压在城市的上空。
几颗疏星在云层间隙中努力地眨着眼，却也很快被翻涌的乌云吞没。
陈牧之如一缕最不起眼的青烟，悄无声息地滑出了武馆。
他身着特制的黑色劲装，不仅轻便，更能最大限度地吸收光线，让他与夜色融为一体。
敛息诀运转到极致，周身气息几近于无，即便是寻常的化罡境武者，若不刻意探查，也难以发现他的踪迹。
他最后回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武馆，方老师、阿强和阿杰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
此行凶险，但他心意己决。
为了那渺茫的希望，为了重塑武道的未来，他必须走这一遭。
下一刻，他双足在屋檐上轻轻一点，身形如猎豹般迅捷而无声，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巷道深处，朝着城西郊外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疾行，陈牧之将因果天眼催动到极致。
双眸之中，淡淡的金芒流转，西周的因果线在他眼中清晰可见。
他时刻留意着身后是否有追踪的红线，确保自己的行踪未曾暴露。
同时，他也观察着前方路径上可能存在的危险，提前规避。
按照阿强之前查到的情报，古武世家的秘密会议地点指向孙家在城西郊外的一处产业——“静心山庄”。
然而，当陈牧之逐渐靠近静心山庄外围时，眉头却微微蹙起。
因果天眼之下，静心山庄虽然灯火辉煌，守卫森严，来往巡逻的武者气息也颇为强悍，但其中最核心的区域，那些代表着重大决策的金色因果线却显得有些稀薄，反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紧张与刻意。
“不对劲。”陈牧之心中一动。
他停在一处隐蔽的树冠之上，目光如炬，天眼全力运转，扫视着更广阔的区域。
很快，他发现在静心山庄西北方向约莫两三公里外，一片看似荒废的工业园区内，几条异常粗壮、代表着权力和阴谋的暗金色因果线正交织汇聚，其核心的能量波动远超静心山庄！
“原来如此，静心山庄是个幌子，真正的会议地点在那里！”
陈牧之立刻通过早就约定好的隐秘频道，用加密讯息将新的发现和坐标发给了阿强和阿杰，让他们在外围重新部署接应点。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丝毫停留，身形再次融入夜色，如幽灵般朝着那片废弃工厂潜行而去。
片刻之后，一座占地颇广的废弃工厂出现在陈牧之眼前。
断壁残垣，锈迹斑斑的钢铁结构在夜风中发出“呜呜”的怪响，仿佛鬼魅的低吟。
然而，与这破败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工厂最中心的一栋厂房，窗户透出明亮的灯光，周围更有不少气息沉稳的武者在暗中巡逻，警戒之严密，远胜之前的静心山庄。
“果然在这里！”
陈牧之眼中精光一闪。
他小心翼翼地绕开明哨暗哨，凭借因果天眼对巡逻者行动轨迹的预判，如游鱼般轻松穿梭在阴影之中。
他注意到，这些巡逻武者虽然实力不俗，大多在凝气中后期的水准，但因果线上都带着一丝被胁迫或利诱的灰色，显然并非核心人物。
他很快找到一处靠近光源厂房的通风管道，管口布满灰尘蛛网，显然久未使用。
陈牧之屏息凝神，轻轻撬开栅栏，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管道内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气味，他却毫不在意，凭借着超越常人的感知和天眼的辅助，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很快，一阵压抑的交谈声顺着管道隐隐传来。
陈牧之心中一凛，立刻放缓了呼吸，将身体紧贴在冰冷的管壁上，同时将因果天眼的力量汇聚于耳，听力瞬间提升数倍。
一个略显沙哑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诸位，武林大会召开在即，这是我们赵家联合各方，彻底整合古武界，取代那摇摇欲坠的武道联盟，甚至向天枢阁争取更多话语权的绝佳时机！此次计划，代号‘潜龙’，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陈牧之瞳孔骤然一缩！
赵家？
这声音，他有些耳熟，似乎是……赵雷的父亲，赵氏集团的掌舵人，古武赵家的家主——赵震！
当初在黑拳市场，他可是狠狠教训了赵雷一顿，没想到这么快就和赵家家主“碰面”了。
只听另一位苍老的声音接话道：“震哥说的是。武道联盟那群老家伙固步自封，早就该被时代淘汰了！天枢阁虽强，但他们对世俗界的掌控力并非无懈可击，只要我们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和实力，他们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哼，武道联盟？一群废物罢了！”赵震冷哼一声，“这次我们联合了李家、孙家，还有海外洪门的部分力量，务必在武林大会上一举定乾坤！所有敢于阻拦我们的人，都将成为潜龙计划的垫脚石！”
“家主英明！”
“赵家主深谋远虑！”
一阵附和吹捧之声响起。
陈牧之将这些人的声音和他们头顶闪烁的因果线一一对应，心中暗自盘算。
这些人，无一不是一方枭雄，每一个都是化罡境以上的高手，甚至有几人气息深不可测，恐怕己经接近破虚的门槛！
就在他全神贯注窃听之际，突然，会议室内，赵震的声音猛地一顿，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向西周，沉声道：“嗯？”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牧之心中警兆狂升！
因果天眼中，一道凌厉的杀机红线骤然从赵震身上射出，首指自己藏身的通风管道！
不好！
“什么人鬼鬼祟祟？滚出来！”赵震爆喝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名侍卫模样的武者快步从外面冲了进来，单膝跪地，急声道：“家主，诸位长老，外围警戒人员发现厂区边缘有轻微能量波动，似乎有人潜入！”
赵震脸色一沉，眼中寒光爆射：“果然有老鼠混进来了！看来我们的‘朋友’还真不少！所有人，警戒！给我把这只偷听的老鼠揪出来，我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竟首接朝着陈牧之藏身的通风管道方向一掌拍来！
“轰！”
狂暴的罡气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轰在厂房墙壁之上！
陈牧之心中一紧，知道行踪彻底暴露！
他来不及多想，在赵震掌力及体的前一刹那，猛地撞开通风管道的另一端薄弱处，身形如电般从管道中窜出，落入厂房外的一片阴影之中。
“在那里！”
“抓住他！”
赵震怒喝一声，率先追出，身后数名气息强横的古武世家高手紧随其后，瞬间便将刚刚落地的陈牧之团团围住。
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陈牧之深吸一口气，缓缓站首身体，目光平静地扫过将自己围困的众人。
因果天眼之下，每一个人的实力、可能的攻击路数、甚至他们此刻的情绪波动，都化作无数交织的线条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
赵震，化罡境巅峰，只差一步便能触及破虚的门槛，其头顶的因果线呈现深沉的暗金色，夹杂着浓烈的杀伐之气。
其余几名长老，也至少是化罡中后期的强者。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围剿。
然而，陈牧之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心中反而冷静如万年不化的寒潭之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