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青铜面具的诡谲反光,如同一道冰冷的闪电,首刺陈牧之的识海!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老王!
那熟悉的残魂波动,微弱却无比清晰,正从那张泛黄的百年市政记录上散发出来,与他天眼捕捉到的窗外寒光遥相呼应!
寄信人,就在附近!
是敌是友?
为何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
通古斯事件、法则碎片、天枢阁的时间密钥……这一切,与老王的死,与自己前世的车祸,究竟有何关联?
无数念头如怒涛般在陈牧之脑海中翻涌,但他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指尖微微用力,压住了那页透出青铜粉末字迹的纸张,仿佛要将那股悸动强行按捺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这位名叫小梅的档案修复师身上。
小梅,二十五六的年纪,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眼神清澈而专注,带着一丝职业性的谨慎。
她似乎并未察觉到陈牧之瞬间的失神,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以及他指尖下那张特殊的记录。
“陈先生,这页记录有什么特别吗?”小梅轻声问道,她的声音如同档案馆内拂过的微风,带着一丝书卷的沉静。
陈牧之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他刻意没有去看窗外,生怕惊动了那位神秘的“观察者”。
“小梅女士,多谢你的帮助。”他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这份记录对我非常重要。尤其是关于1908年前后的一些市政规划和特殊事件的记载。”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我在一些资料里看到,档案馆似乎有一位老员工,精通钟表修理,不知是否确有其人?”
这是投石问路。
信笺上“钟表匠”三个字,是他目前唯一的具体线索。
小梅闻言,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忆:“钟表匠?我们这里主要是档案管理和修复,修理钟表……这倒不像是我们档案馆的业务范围。不过,有些老员工确实有些特殊的爱好和技艺,您指的是哪位?”
陈牧之心中一动,有戏!
他故作沉吟:“具体名字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他可能在307室工作过,或者与307室有什么渊源。”
“307室?”小梅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她推了推眼镜,语气依旧谨慎:“307室是特殊档案存放处,不对外开放。而且,那里……确实曾经有一位很特别的‘老先生’。”
“哦?”陈牧之心中一紧,期待感瞬间拉满,“愿闻其详。”
小梅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
档案馆的灯光有些昏黄,映在她镜片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让她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那位老先生,我们都叫他‘钟老’。”小梅缓缓开口,“他的确很喜欢摆弄各种老旧的钟表机械,手艺也非常好。不过,他很多年前就不在了。至于307室,那里存放的都是些年代久远,甚至有些……嗯,有些难以归类的孤本和特殊物件。”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在陈牧之脸上逡巡,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陈牧之神色坦然,只是带着一丝研究者特有的好奇与执着:“钟老……他是否留下过什么关于时间,或者与‘天枢’相关的研究资料?我对这方面非常感兴趣。”
他故意点出“天枢”二字,试探小梅的反应。
果然,小梅听到“天枢”二字时,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陈牧之的天眼。
“天枢……”小梅喃喃自语,眼神中掠过一丝迷茫,随即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钟老的很多东西,都被封存在307室了。按规定,那些资料是不能随意查阅的。”
陈牧之心中了然,看来这位小梅并非完全不知情,至少,“天枢”二字对她而言并非全然陌生。
而那句“他们用时空裂隙喂养法则碎片”的青铜密语,以及老王残魂的波动,无疑都在暗示着这个档案馆,尤其是307室,藏着惊天秘密。
而那个在窗外窥伺的青铜面具人,此刻是否还在?
他与钟老,与老王,与天枢阁,又是什么关系?
陈牧之没有急于催促小梅的谨慎,既是障碍,也可能是某种保护。
他将那份市政记录轻轻合上,递还给小梅:“多谢。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能更多了解一些关于钟老先生和307室的信息,哪怕只是一些公开的、不涉密的内容也好。这对我正在进行的一项历史研究非常关键。”
他的语气诚恳,眼神中带着一丝学者般的执拗。
小梅接过记录,指尖无意识地着泛黄的纸张边缘。
她低头沉思片刻,似乎在进行着某种艰难的抉择。
档案馆内异常安静,只有老旧吊扇旋转时发出的轻微吱呀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车辆驶过的声音。
但陈牧之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暗流,正在这平静的表象下汹涌。
他的天眼依旧能感知到那丝微弱的老王残魂波动,萦绕在记录册和这片空间之中,仿佛在无声地指引着他。
良久,小梅抬起头,眼神中多了一丝决然。
“陈先生,”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跟我来。关于钟老和307室,有些事情,可能不是文字记录能够说明的。”
陈牧之心中一凛,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小梅将那本市政记录放回原处,转身朝着档案室更深处的一条幽暗通道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某种特殊的节点上。
陈牧之不动声色地跟在她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
他能感觉到,随着他们越往里走,空气中的某种神秘气息就越发浓郁。
那种感觉,与他腕间法则碎片渗出的青铜纹路,以及那张冰寒信笺上的气息,隐隐有些相似。
通道两侧是顶天立地的巨大档案架,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种案卷,散发着陈旧纸张特有的霉味和墨香。
光线越来越暗,只有墙壁上间隔出现的几盏应急灯,投下惨淡的光晕。
气氛,在无形中变得压抑而紧张。
终于,小梅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档案架前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个普通的铁制档案架,与其他架子并无二致。
陈牧之凝神看去,天眼之下,却发现这个档案架周围的空间,似乎有微弱的能量波动,像水波一样荡漾。
小梅没有首接去碰档案架,而是伸出手,在档案架旁边冰冷的水泥墙壁上,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轻轻敲击了几下。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紧接着,在陈牧之惊讶的目光中,那个看似普通的档案架,竟然缓缓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后面一道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暗门之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小梅转过身,脸色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陈先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像是紧张,又像是某种压抑己久的兴奋,“307室的真正秘密,以及钟老先生留下的东西,或许……就在这里面。”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郑重:“但我要提醒你,一旦进去,你所看到的,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而且,这里面……非常危险。”
陈牧之的心跳陡然加速老王,通古斯,法则碎片,时间密钥……一切的谜团,似乎都将在这扇暗门之后,揭开冰山一角。
他看着小梅,眼神坚定:“带路吧。”
小梅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率先侧身走进了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陈牧之紧随其后,在他踏入暗门的刹那,腕间的烙印再次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痛,仿佛在与这片未知的空间产生共鸣。
门,在他们身后无声无息地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