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文物局送来青铜编钟的那天,收音机在正午时分突然自动开启,播放起童谣:"月皎皎,钟摇摇,青铜树下捉宝宝..."正在签收的林晚晚手一抖,钢笔尖戳破了单据。
"怎么了?"周厉寒接过文件,发现妻子腕间的金羽纹路正在不规则闪烁。
"这调子..."林晚晚盯着那套编钟最小的钮钟,"清玥小时候,青铜疫爆发前夜,全村孩子都在唱这个。"
仿佛回应她的话,钮钟无风自动,"叮"地发出泛音。音波扫过处,阳光下的尘埃突然凝结成青铜色颗粒,簌簌落在地面形成奇怪的图案——七个同心圆,中心是个婴孩简笔画。
"周厂长!"搬运工突然大喊,"这钟在渗血!"
确实有暗红色液体从钮钟的兽面纹渗出,更诡异的是,血液在钟体表面自动排列成五线谱状。周厉寒的太和印骤然发烫,剑鳞护甲瞬间覆盖右臂,因为那血液组成的乐谱,分明是童谣的旋律!
念玥放学回家时,整个客厅己笼罩在金色结界中。父母正在研究钮钟底部新浮现的铭文,见他进门,金蛾立刻从孩子书包里飞出,七彩翅膀在钟体上投下虹光。
"太虚历六一..."林晚晚抚摸着铭文,"铸钟三百,镇魂于野。"
收音机突然滋滋作响:"子时...钟鸣...滋...童谣现..."
周厉寒猛地合上工具箱:"查查最近有没有儿童失踪案。"
结果令人毛骨悚然——过去三个月,省内七个县市各有一名孩童在月圆夜失踪,且每个案发现场都出现了青铜颗粒。更巧合的是,这些孩子失踪前都在幼儿园学过一首新童谣。
"就是我们听到的!"林晚晚翻看档案时,钮钟突然发出闷响,震得所有照片飘落在地。照片排列成的图案,竟与尘埃组成的青铜图案一模一样。
念玥突然捂住耳朵:"好多孩子在哭..."他的异瞳泛起金光,倒映出常人看不见的景象——每个失踪儿童的照片上,都漂浮着个青铜色的小人影!
夜深人静时,林晚晚被细微的"叮叮"声惊醒。循声来到书房,钮钟正在密封玻璃罩中自鸣,而念玥梦游般站在钟前,用小手指在虚空划着乐谱。更可怕的是,孩子划过的轨迹残留着青铜色光痕,逐渐组成童谣的第三段歌词:
"钟声响,魂儿飘,青铜门前数脚丫..."
"念玥!"林晚晚刚碰到孩子肩膀,就被反震得撞上书架。念玥缓缓转身,瞳孔己变成完全的青铜色,开口却是苍老的声音:"还差三个童儿,门就开了。"
周厉寒的太和印轰在钮钟上,钟体裂开细纹,念玥应声倒地。玻璃罩"砰"地炸裂,飞溅的碎片中,钮钟的兽面纹脱落,露出里面微型青铜人脸——正是第一个失踪孩子的模样!
收音机在警报声中苏醒:"滋滋...钟里有魂...要超度..."
次日清晨,考古所的X光检测显示:钮钟内部中空,藏着枚刻满符文的青铜哨。当仪器扫描哨子时,屏幕上突然闪过七个孩童奔跑的画面,最后定格在棵青铜巨树下——树干表面浮现着三百张痛苦的人脸。
"是养魂术。"头发花白的老所长推着眼镜,"古代方士用童谣拘魂,青铜器养魂,最后..."他指着树干中心隐约可见的城门轮廓,"用三百童魂冲击太虚结界。"
林晚晚的金羽纹路突然刺痛——照片里青铜树的位置,正是当年清玥遭遇青铜疫的山谷!而今天恰逢月圆,按规律又将有一个孩子失踪。
"要阻止今晚的钟鸣。"周厉寒调试着太和印频率,"收音机说超度,是不是要用往生咒?"
"不止。"林晚晚翻出清玥记忆里的记载,"需要孩子至亲的血泪,染红青铜哨。"
黄昏时分,他们带着钮钟来到钢厂废弃的高炉。金蛾停在哨子上方,翅膀投下的虹光形成微型彩虹。当第一颗星辰亮起时,钮钟突然剧烈震动,钟体内的青铜哨自动飘出,悬浮在彩虹中央。
"来了!"周厉寒剑鳞护甲全开。
高炉西周浮现七个青铜色雾团,每个雾团里都站着个目光呆滞的孩子。念玥的异瞳自动锁定第八个正在形成的雾团——那里有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正在显形!
林晚晚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哨子上。血珠却被弹开,因为雾团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妈妈!"红裙女孩的母亲竟被青铜锁链拖着出现,胸口插着半截铜镜!
"镜奴之主的把戏。"周厉寒的太和印劈向锁链,却被突然出现的青铜树虚影挡住。树干上的人脸齐齐睁眼,童谣声排山倒海般袭来。
念玥突然冲进雾团,金青异瞳首视青铜树:"你们被骗了!"孩子的声音带着奇异回响,"门后没有乐园,只有吃魂的怪物!"
树干上的人脸开始扭曲,但童谣声越来越响。金蛾的七彩鳞粉在声波中剥落,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千钧一发之际,林晚晚抓起染血的青铜哨吹响——调子却是颠倒的童谣旋律!
"反唱往生咒..."收音机断断续续解释,"滋滋...需要至亲...血泪..."
周厉寒剑鳞离体,在八个雾团间织成光网。当林晚晚吹到第三遍时,红裙女孩的母亲突然挣脱锁链,扑到哨子前滴下泪水。血泪交融的刹那,第一个雾团里的孩子突然清晰起来。
"小宝!"老所长踉跄奔向其中一个雾团——那是他失踪的孙子!
随着更多父母突破结界献出血泪,青铜树开始崩塌。树干裂开处,三百童魂如萤火飘出,最后汇聚成星河涌向念玥。孩子的异瞳吸收所有光点后,在额头浮现出微型城门印记。
"太虚守门人..."收音机发出惊叹,"原来...滋滋...是这孩子..."
当最后一缕青铜雾散去,地上只余八个安睡的孩子。而那枚青铜哨化作流沙,沙粒组成的地图上,七个星标中的第一个己经熄灭。
回程的吉普车上,念玥摸着额头的印记:"那些小朋友说,还有六个地方藏着更可怕的东西..."
后视镜里,月光照亮钢厂高炉。隐约可见七个青铜孩童的虚影手拉着手,朝他们挥手告别。夜风中飘来童谣的最后一段:
"门开开,魂归归,青铜树下月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