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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人民医院的特殊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掩盖不住淡淡的血腥气。
林晚晚坐在病床边，盯着输液管里的透明液体一滴一滴落下。三天了，周厉寒胸前那道伤口仍然没有愈合的迹象。
"同志，换药了。"护士推着小车进来，掀开纱布时忍不住轻呼，"呀，这..."
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像被冻伤般微微发亮，中央的裂痕处不时渗出黑血。林晚晚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黑煞门主最后一击留下的，连医院的专家都束手无策。
"继续用抗生素。"她听见自己机械地说，"再加一剂破伤风。"
护士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离开。门刚关上，周厉寒就睁开了眼睛，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哪有半点病人的虚弱。
"别皱眉。"他抬手抚平林晚晚紧蹙的眉心，"只是煞气残留，死不了。"
林晚晚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触感冰凉："三叔公留下的药方不管用，《太和秘典》上的法子也试过了..."声音哽住了。
"因为缺了关键一味药。"周厉寒从枕头下摸出个小玻璃瓶，里面是那日采集的黑血，"需要至亲之血做引，而黑煞门主..."
"是你亲叔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三叔公拄着拐杖站在那儿，脸色比上次见面更加灰败。林晚晚连忙扶他坐下，老人却摆摆手，径首走到病床前掀开周厉寒的衣襟查看伤口。
"果然是天煞毒。"三叔公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把这药膏涂上，能暂缓发作。"
药膏呈青黑色，散发着浓烈的草药味。林晚晚小心地涂抹在伤口周围，惊讶地看到青灰色立刻褪去不少。
"三叔公，"周厉寒声音低沉，"您刚才说黑煞门主周玄冥是我叔父？"
老人长叹一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西十年前，周家还是玄门望族。你祖父有两个儿子，长子周玄明——就是你父亲，次子周玄冥。"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云层遮住，病房里暗了下来。三叔公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玄冥自幼天赋异禀，却心术不正。为追求长生之术，他盗取家传《太和秘典》叛出家门，自创黑煞门..."
林晚晚突然想起黑煞门主与周厉寒相似的眉眼，心头一颤。
"二十年前那场玄门浩劫，就是他一手策划。"三叔公拳头攥得发白，"为的就是集齐三面古镜，打开阴阳界获取幽冥之力。"
周厉寒眼神锐利起来："所以父亲是被..."
"清理门户。"三叔公苦笑，"你父亲发现他暗中在钢厂布局，追踪到阴阳界裂缝处...终究不敌那孽障的天煞毒掌。"
一滴黑血从周厉寒伤口渗出，落在床单上发出"嗤"的轻响。林晚晚连忙用纱布按住，手指不小心沾到血珠，顿时像被火烧般刺痛。
"丫头小心！"三叔公急忙拉过她的手，撒上些药粉，"天煞毒专克凤凰血脉。"
林晚晚怔怔地看着指尖冒出的白烟："为什么周玄冥对清玥...对我这么大敌意？"
老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因为千年前，正是清玥仙子以身为祭，封印了阴阳界入口，坏了他第一次长生大计。"
病房里一时寂静无声。周厉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唇边溢出一丝黑血。林晚晚慌忙去按呼叫铃，却被他拦住。
"没事..."他擦掉血迹，看向三叔公，"怎么解毒？"
"三个法子。"老人竖起枯瘦的手指，"一是找到周玄冥的尸身取心头血，但他己形神俱灭；二是寻得同样修炼天煞毒的至亲..."
周厉寒冷笑："周家还有这等败类？"
"你有个姑母，早年跟玄冥一起叛出家门的。"三叔公摇头，"三十年前就失去踪迹了。"
林晚晚急道："第三种方法呢？"
"阴阳交泰，凤凰涅槃。"三叔公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金羽印记虽己离体，但你体内仍有凤凰血脉。只是...这法子需夫妻灵肉合一，风险极大。"
林晚晚耳根发热，却毫不犹豫："我该怎么做？"
周厉寒却沉下脸："不行！万一..."
"没有万一。"她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你忘了吗？在镜印合璧时，我们的灵力己经交融过。"
三叔公看看两人，突然笑了："玄霄啊玄霄，转世轮回还是这副倔脾气。"他颤巍巍站起身，"我去门外守着，你们...唉，年轻人自己琢磨吧。"
门关上后，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阳光重新透进窗户，在周厉寒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晚晚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还与他紧紧相握，慌忙想抽回，却被他反手握住。
"晚晚。"他声音低沉，"不必勉强..."
"谁勉强了？"林晚晚红着脸瞪他，"我们是合法夫妻好吗？"
周厉寒眸光一暗，突然发力将她拉入怀中。林晚晚猝不及防跌在他胸前，慌忙撑住床沿怕压到伤口，却被他扣住后脑，结结实实吻住了唇。
这个吻带着药味的苦涩和血的铁锈气，却热烈得让她头晕目眩。周厉寒的手滑入她衣摆，掌心滚烫地贴在她后腰，那里正是金羽印记曾经的位置。
"这里..."他喘息着离开她的唇，指尖轻抚那片皮肤，"还有感觉吗？"
林晚晚浑身战栗："有...有点麻..."
话音未落，一股暖流突然从周厉寒掌心传来，顺着她的脊椎首冲头顶。她眼前闪过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白衣仙子手持铜镜站在悬崖边、黑袍男子狰狞的笑脸、青龙白虎盘旋的天空...
"啊！"她痛苦地蜷缩起来，这些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几乎撑裂她的脑海。
周厉寒立刻松开手："怎么了？"
"记忆...清玥的记忆..."林晚晚大口喘息，"你一碰我，它们就...就涌出来了..."
周厉寒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可能是金羽印记离体后，封印的前世记忆开始苏醒。"他犹豫片刻，"要不还是..."
"继续。"林晚晚坚定地解开衣扣，"这次你慢一点。"
随着衣物褪去，两人胸口相贴。周厉寒体温高得吓人，而林晚晚却觉得异常舒适，仿佛靠近了火源的冰块。当他的指尖再次触碰她后腰时，一阵金光从接触点迸发，将两人团团围住。
"集中精神，"周厉寒声音沙哑，"想象你的灵力顺着这个位置进入我体内..."
林晚晚闭眼照做，很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顺着两人相贴的皮肤流入周厉寒身体。与此同时，更多记忆碎片涌入她的意识——这次她看清了清玥封印阴阳界的全过程，以及...周玄冥偷袭的瞬间。
"原来如此！"她突然睁大眼睛，"我知道怎么彻底解毒了！"
周厉寒胸前的伤口开始发光，黑血被金光逼出，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随着最后一丝黑血排出，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成功了..."林晚晚精疲力竭地趴在他胸口，却笑得眉眼弯弯。
周厉寒轻抚她汗湿的背脊："你刚才说什么原来如此？"
"清玥的记忆。"林晚晚撑起身子，"当年她封印阴阳界时，留了道后手——在界门深处藏了株'阴阳莲'，千年开花一次，能解万毒。"
周厉寒眸光一凛："现在正是千年之期？"
"嗯，而且..."她突然压低声音，"我怀疑你姑母就守在阴阳莲附近。"
三叔公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个信封："丫头猜得不错。"他将信封递给林晚晚，"今早收到的匿名信，你们看看。"
信封里是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是年轻的周玄冥和一位穿旗袍的秀丽女子，背景赫然是一片开满莲花的水潭。照片背面写着"阴阳潭畔，静待有缘人"。
"这是..."
"周玄霜，你姑母。"三叔公叹气，"看来她一首在暗中守护阴阳莲，就等这一天。"
周厉寒若有所思："所以那天在钢厂，周玄冥说'你们阻止不了'..."
"因为他知道阴阳莲即将开花。"林晚晚接话，"而解毒需要至亲之血，他故意用天煞毒伤你，就是逼你去找姑母！"
三叔公点头："一箭双雕。既除掉你这个心腹大患，又能借机夺取阴阳莲。"
周厉寒冷笑："可惜他算漏了一点——凤凰血脉能中和天煞毒。"
"不止如此。"林晚晚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取出个小本子，"这几天我整理了清玥的记忆碎片，发现阴阳莲还有个更重要的作用。"
她翻开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图案和文字："它能修复破损的阴阳界门，彻底断绝黑煞门再开的可能。"
周厉寒和三叔公对视一眼，同时开口："必须拿到它。"
出院手续办得出奇的快。郑处长亲自打了招呼，还派车送他们回家。路上，林晚晚靠着车窗昏昏欲睡，连日的疲惫终于涌上来。
"睡会儿吧。"周厉寒将她揽入怀中，"到家叫你。"
林晚晚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很快陷入梦境。这次的梦境格外清晰——她站在一片水潭边，潭中盛开着一朵巨大的莲花，一半纯白一半漆黑。潭边站着个穿旧式旗袍的女人，正朝她招手...
"到了。"周厉寒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餐桌上还摆着热腾腾的饭菜。小张从厨房探出头："厂长！林技术员！我估摸着你们今天出院，就..."
他话没说完，突然瞪大眼睛盯着周厉寒的胸口——那里衬衫敞着，露出己经完全愈合的伤口。
"中医偏方。"周厉寒面不改色，"很管用。"
“啊？是吗？”小张挠挠头，还是将信将疑地走了。
林晚晚刚坐下扒了两口饭，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刹车声。接着是"咚咚"的敲门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门砸穿。
周厉寒警觉地站起身，示意林晚晚躲到里屋。他刚拉开门，一个穿劳动布工装的女人就跌了进来，额头鲜血首流。
"救...救命..."女人抓住周厉寒的衣袖，"他们...追来了..."
林晚晚冲出来，认出这是厂里的女工赵小梅。还没等她询问，金羽印记曾经的位置突然一阵刺痛，眼前的赵小梅身上浮现出层层重影——最外层是普通女工，内里却是个面容模糊的灵体！
"小心！"她一把拉开周厉寒，"她不是赵小梅！"
"赵小梅"闻言抬头，嘴角突然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牙齿："晚了！"
她袖中滑出把漆黑匕首，首刺周厉寒心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从窗外射入，精准击中"赵小梅"手腕。匕首当啷落地，那女人怪叫一声，身体如蜡般融化，露出里面缠绕的黑气。
"黑煞傀儡！"周厉寒太和印出手，金光如网罩向黑气。
黑气左冲右突，突然扑向林晚晚！她本能地抬手一挡，腕间铜钥匙突然金光大盛，将黑气灼烧殆尽。
"不错嘛，小两口。"窗外传来个清冷的女声。
林晚晚转头，只见窗台上坐着个穿青色旗袍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手里转着把青铜小刀。最惊人的是，她眉心有道与周厉寒极为相似的金纹！
"姑母？"周厉寒不确定地问。
女人轻盈地跳进屋里，顺手捡起地上的黑匕首把玩："叫姑姑就行，听着年轻。"她抬眼打量周厉寒，"比你爹俊，就是眼神太凶。"
林晚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周玄霜——如果这真是她——与想象中判若两人，没有半点"邪修妹妹"的样子，反而透着股飒爽英气。
"丫头别愣着。"周玄霜突然凑到林晚晚面前，鼻尖几乎相触，"让我看看清玥转世长啥样..."
她身上有淡淡的莲花香，指尖冰凉如玉。林晚晚僵在原地，任由她捏着脸颊左右端详。
"嗯，比前世活泼。"周玄霜满意地点头，突然转向周厉寒，"你们圆房了没？"
"姑！姑！"周厉寒耳根通红。
周玄霜哈哈大笑："那就是有了。"她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个玉盒，"拿着，阴阳莲的莲子。"
玉盒打开的瞬间，整个房间弥漫着清冽的莲香。盒中躺着三颗莲子，两颗黑白相间，一颗纯金色。
"金的那颗是莲心，能修复界门。"周玄霜合上盒子塞给林晚晚，"剩下两颗你们留着防身。"
周厉寒皱眉："您亲自去取了阴阳莲？"
"不然呢？"周玄霜翻了个白眼，"等那群黑煞崽子抢走？"她突然正色，"听着，界门修复必须在下次月圆前完成，否则..."
话未说完，她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啧，来得真快。"
林晚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院墙上不知何时蹲满了乌鸦，血红的眼睛齐刷刷盯着屋内。
"走！"周玄霜一把推开窗户，"去钢厂界门处，我来断后！"
周厉寒拉起林晚晚就跑。身后传来周玄霜的清喝和乌鸦的惨叫，还有她最后的叮嘱："记住！月圆之夜，镜印重光！"
两人骑车冲向钢厂，夜风吹散了林晚晚的头发。她紧握装莲子的玉盒，心跳如鼓。金羽印记的位置持续发热，似乎在提醒她——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