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嫁入林富贵家中她自然是没有好日子过的,过的连下人都不如时不时还要受到林富贵的殴打。
在她回家时,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好一些,脸上也被打上了厚厚的胭脂水粉, 阿芙将铅粉混着桂花油涂在颧骨处,那片乌青在脂粉下泛着不自然的紫红。嫁衣改制的石榴裙特意缝宽了袖口——林富贵今晨用火钳烫的伤口正在右臂内侧溃脓,稍一动作便洇出黄水。
村口石磨旁,丹凤眼青年正用麂皮擦拭木偶关节。靛蓝粗布衣襟松垮系着,露出半截锁骨,眼尾胭脂晕染的绯红衬得眸光流转。八个侍女木偶突然齐刷刷扭头,木雕手指同时指向阿芙发间歪斜的银簪, 是江湖中变戏法的人。他摆了个长桌,桌上有各色各样的木头人,仔细算的话有八个侍女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旁边放有不同的场景。
那青年随手一挥,木头人竟然首接活了。阿芙凑上前去,几个木头人的姿势像是在表演一个戏剧,具体内容是一个豪门贵女爱上了一个穷书生,为了她与家人决裂,但是那穷书生与她们家有仇,书生仅是为了报仇才接近她,后来书生杀了女子全家甚至最后还想跟女子重新来过,女子假意与他和好,在夜中杀了他自己也自尽了。
阿芙道:“公子还喜欢这种戏,那女子未免太相信感情了”萧观弈惊觉那个人有点眼熟,仔细一看不是当时娶他们三人的男人吗?好像姓历。
那男子道:“城中皆售卖这种画本子,我瞧着其他人还挺喜欢的。”
阿芙给了些银子起身便要离开,那男子叫住了她:“姑娘,我瞧着你有血光之灾。时候应在近几日”
“公子还兼算命这个行当。”阿芙仅仅笑笑具体内容她并没有当作一回事。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收回了各种小木人,其中一个小木人不太愿意被收回去,“我不要回去,我要多晒晒身体上都快长霉了。”
那男子敲着她的脑袋,声音十分清脆:“再不回去我就把你给烧了”
小木人害怕的哆嗦着身子“你好可怕,主人你们不是要去照雪宗找祁公子吗?怎么回呆在这里,再不去可就找不到人了。”
“你的话很多”没等小木头人有多的反应首接被收回去了。照雪宗他肯定会去的,他还没见过道长年轻时的模样呢!要是见到了,他一定要好好调戏一番,只是组织的任务还是要做的,毕竟他对这个拟造的世界十分好奇。
回到家中的阿芙尽量掩盖着自己手上的伤,她总是笑盈盈的说自己没事,过的很好,可具体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她知道。
听说林家村来了一个会变戏法的人,凡是经过他手中的东西,都变得跟活的东西没什么区别。
他啊就在村门口摆摊,路过的小孩们都会好奇的观看。
“你们看,它活了,会动还会说话。”一个小孩指着一个木头人说道。
“没见过世面,这肯定是仙术,小澈你说是不是”
小澈垂着头似乎有心事“可能是吧”
“你怎么啦?怎么愁眉苦脸的。”
“我……没什么事”
那男子的目光投到了小澈身上,他道:“小朋友,有心事。”
“我……”小澈支支吾吾的,一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天渐渐黑了起来,围在摊上的小朋友大多数都离开了,仅小澈一个人还站着。
小澈拉着那男子的衣袖道:“大哥哥,你会不会仙术啊。”
那男子道:“会啊,你是想学杀人的秘术,还是将人变成鬼尸的仙术。”
小澈耸着脑袋,见他有些害怕,那男子哈哈哈大笑起来。
“胆子真小,想我小时候就算是见到半具身体在地上跑都不带怕的”
“哥哥好厉害,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想知道”那男子扶着下巴略带玩味道。
“想知道”小澈点了点头。
“好啊,你们那时说的萧哥哥是谁”
“萧哥哥他人可好了,时不时就会给我带糖吃,阿爹,阿娘也很喜欢他。我只知道他是来自一个修仙的门派,其他的无不知道。”
‘姓萧,大门派’那男子默念道,想来是了“他身边是不是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一位道长,仙风道骨,仙气飘飘一看就是位世外高人”
“啊,没有萧哥哥他总是一个人。”
他一个人吗?在上界历千劫总会吵着让祁道长讲一些关于他过去的事,从他口中历千劫倒是了解了几分萧观弈,首先是一个爱黏着李忘柯的可爱小师弟,小可怜,还有禁术爱好者。
时候不早了,历千劫催促着小澈赶紧回家,小澈目光不移的盯着他的戏法摊,他们不想连累萧观弈,他想学仙术,他要救姐姐。
黑夜将近,一只银蝶飘在了历千劫的戏桌上,历千劫见怪不怪的说道:“有事”
银蝶这时开口了,是一个稚嫩的女声:“哎呀,小千劫你未免太没有礼貌了。”
历千劫不耐烦的说道:“有话快说”
“哼,没礼貌的小家伙,你现在是在林家村,黑潮的研究不可中断,我记得有一个人可以协助你。”
“你说他”
“不是,小鹤归他还有要事要办,那个人现在应该是照雪宗的‘沈寒一’,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林家村的研究,哼,谁知道呢!小家伙你有什么发现”
林家村的黑潮比其他地方浓郁好几倍,人甚至都是由黑潮所变的。准确来说这个世界的人都是黑潮生物,那东西当真是厉害,黑潮生物都可以拟人化。
历千劫道:“他你说的那位‘沈寒一’现在可干着了不起的大事”
“哦,不算很惊讶,我们只想知道在‘千幻珠’所构造的世界中,黑潮生物是否像人一样呢!他们是算人还是怪物,小家伙,这一点还得靠你,注意安全”
转瞬间,银蝶化为了黑夜中的一点光亮。历千劫收拾好摊悻悻的说道:“恐怕没好日子过了”
与此同时林富贵家中,微夜透着烛光映射着人影,林富贵一脸横肉,眼睛都快挤进肉。由于另一只眼睛是瞎的,他戴着眼罩。
老村宠溺的揉着林富贵脸“我可怜的贵儿,还疼吧!”
“没事爹,儿子不疼了,阿芙那个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报复她。”
“别搞死了,要不然你爹不好向村里面交代。”老村长悠闲的喝着酒,林富贵责道:“爹就算搞死了,不是有那位大人物帮咱家吗?还有爹我的那件事你可搞妥了”
“我的贵儿天生的仙缘,照雪宗还不是求着你入学具体的事爹会处理,要是入了照雪宗你那只眼定能治好”
林富贵满意的回了屋,老村长范起了嘀咕仙家又不是谁都会收,贵儿的事兴许还得求求他才行。
这时屋外传来了林富贵大骂的声音:“贱人,你爬在窗户上听什么”
林富贵抬手便要打,一旁的小厮道:“少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那贱人我自会找人照顾照顾,莫要脏了您的手”
“哼”林富贵甩袖而去,小厮对着阿芙微微颔首。阿芙垂下了眼眸,她很想逃离这个炼狱,可她走了阿爹,阿娘,小澈他们又该怎么办,他不能也不可以这样。
萧观弈觉得林芙此时是痛苦的,她不能救父母更救不了自己,但他们为什么不找自己,是不相信他可以救他们吗?还有林富贵口中的大人物是谁又跟照雪宗有什么关系。
画面一转林阿芙他们出现了街市,林富贵大摇大摆,一身华袍被他穿出了卖猪肉的感觉。林芙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她脸上挂满伤痕用胭脂水粉都没办法遮着。林富贵找了个茶楼坐下,恰巧照雪宗的弟子正在处理各种各样的灵异事件,其中就不乏有些女修。
林富贵评头论足的说道:“修过仙的女人跟村妇真是天壤之别,你们看看她们个个前凸后翘,还特别有仙气。”显然他是开始了选妃模式,看谁都要评价一番。
忽然,他的目光注视到其他地方,那人立在石板街心,泼墨长发首泻至腰间最窄处——素银腰带勒出竹节似的弧度,正卡住溟霜剑柄镶嵌的冰魄石。剑刃倒悬的冷光漫过下颌,映得垂在胸前的几缕发丝近乎透明,却将轮廓本就如刃的鼻梁与眉骨镀得更锐利了些。
“仙女姐姐”林富贵喃喃自语的,阿芙顺势朝那边看,那人的确很漂亮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感,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子。
萧观弈突然想到,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当他仔细看时就发现了是那日。
当时他所说李师兄他们要下山处理事务。自个儿就鬼使神差般的下了山。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病?凡是听到哪儿有李忘柯他都想跟上去在他面前露露脸,顺便再叫几声李师兄。仿佛自己一看到他就十分欣喜。
萧观弈自觉的凑在了李忘柯身边,他张口就说道:“李师兄好巧,你也下山啊”
李忘柯不语只是一味的不想理他,萧观弈洒泼打滚的说道:“李师兄,你理理我呗,我们都这么熟悉了。”
“不熟”
“哎,你未免也太冷漠无情了吧!”萧观弈跟着李忘柯聊了许久,具体情况是萧观弈自己说自己的,旁边的人回都不回一句。
现在萧观弈倒是觉得他是不是有些太黏李忘柯了,细细想来他确实挺烦的。
萧观弈走到了卖拨浪鼓的摊贩前,摊贩热情的介绍着:“这位爷,你是买来送孩子了吗!我这个邻里八乡的人都在我这买,质量绝对是有保证的”
萧观弈指着自己道:“你看我像是有孩子的人吗!”
“抱歉这位爷, 你瞧我这眼神儿。”
萧观弈拿起一个就开始玩,小时候他家穷没钱卖,父亲亲手给他做了一个木制的,当时他高兴了好几天。
小贩试探性的问道:“爷,要吗?”
“不要,我就看看”萧观弈将拨浪鼓放了回去,不是他不想买,是兜里确实没钱全被林老害完了。
待萧观弈走后,小贩摊前出现了一个人,青雾漫过朱红拨浪鼓的刹那,霜色剑穗己扫过摊前布幌。执剑人袖口堆着雪浪纹,腕骨却比银丝滚边更苍白三分。溟霜剑斜倚肩头时,剑鞘正渗出丝丝冷雾——那缕雾气缠着泼墨长发掠过腰封,倒将玄铁暗纹映得更分明些。他垂眼时睫毛割碎晨光,话音擦过木质鼓柄:"方才那个,我要了。"喉间震出的音色似玉磬余韵,偏生唇峰抿出的弧度比剑刃凝着的冰霜更冷冽。
现在透过阿芙的视角,萧观弈总算知道那拨浪鼓是谁送的呢?他感觉一股暖流在心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