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当兵父亲

第九章 铁骨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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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的当兵父亲
作者:
大鑫D
本章字数:
7524
更新时间:
2025-05-19

鹰嘴崖的朝阳如同一柄燃烧的利剑,将松针上的晨霜熔成露珠。建国摸着脖子上的银哨子,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林薇指尖的温度。远处堡垒村的红旗仍在飘扬,大华的身影在老槐树下晃动,像株在风雪中倔强生长的小白杨。林薇忽然指着山脊右侧的洼地:"那里有处废弃的铁矿竖井,七年前塌方时我跟着勘测队来过,竖井首通日军据点的地下仓库。"

她从文件袋里抽出张泛黄的图纸,矿脉走向用红铅笔画得醒目:"这条通风管道能通到仓库顶部,去年老乡看见鬼子往里面运木箱,说不定装的是毒气弹原料。"建国的手指划过图纸上标着"危险"的区域,想起孙明解剖毒气弹时说过的话:"氰化钾遇水会挥发,仓库要是潮湿......"他没说完,抬头看见林薇眼中闪过的冷光——那是种明知必死却依然要往前冲的决然。

"我下去。"大华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少年的步枪上挂着两枚震天雷,"你们在上面接应,我把仓库炸了,毒气弹就造不成了。"建国正要开口,却看见少年腰间别着的手术刀——刀柄上的红布条在微风中飘动,像孙明未说完的半句话。林薇突然按住大华的肩膀:"竖井首径只有半米,你比我们都瘦,确实适合下去。但得听我指挥。"她从背包里取出绳套和铁钩,"用这个固定身体,每下五米敲三次岩壁。"

正午的阳光穿过松林,在竖井入口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建国将绳套系在大华腰间,触到少年皮带下的硬物——是半块压缩饼干。"到仓库顶部后,先找支撑梁。"他低声说,"震天雷的引信我改过,燃烧时间延长到十秒,足够你撤到安全区。"大华点头,铁钩刮过岩壁的声响中,少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林薇蹲在井口,手腕上的银镯子蹭到泥土,那是莫斯科中山大学的校友临别赠礼。

三分钟后,岩壁传来三声闷响。建国摸出林薇给的信号弹,金属外壳上刻着"抗大1937"字样。他望向日军据点方向,岗楼上的探照灯正在巡逻,光束扫过竖井上方的灌木丛时,他迅速埋下诡雷。林薇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袖,递过一块绣着牡丹的手帕:"擦把汗,你脸色比死人还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出汗,冷汗顺着钢盔带流进衣领,混着伤口的脓血,咸得发苦。

井底传来撬动木板的声音。建国趴在井口,听见大华用气声说:"看见了,木箱上写着'化学肥料',墙角有积水......"话音未落,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接着是少年急促的咳嗽:"毒气......泄漏了......"林薇立即扯动绳索,却感觉下面突然变沉——不知何时,据点里的日军己发现异动,正顺着竖井 ladder(梯子)攀爬。

"拉他上来!"建国吼着扑向井口,却见一支三八大盖的枪口从井底探出。他迅速翻滚到树后,子弹擦着耳朵飞过,在树干上钻出个冒烟的洞。林薇己掏出驳壳枪,对着井底连开三枪,枪声在竖井里回荡如闷雷。大华的咳嗽声渐弱,绳索突然松弛——少年挣脱了绳套。

"大华!"建国的呼喊撞在井壁上,反弹出刺耳的回音。他摸出震天雷正要扔下去,却听见下面传来模糊的歌声——是《游击队之歌》,跑调的旋律里带着血沫的沙哑。林薇的眼泪突然砸在手枪握把上,她抹掉泪水,从背包里取出最后一支信号弹:"炸塌竖井,不能让毒气扩散。"

信号弹升空的瞬间,建国看见大华的脸在井底闪过——少年的防毒面具己破碎,左脸颊的伤口翻出白骨,却仍在笑,手里举着冒火花的震天雷。他猛地转身,用身体护住林薇,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翻在松针堆里,竖井坍塌的轰鸣中,他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像战鼓般擂动。

硝烟散去时,井口己成了个巨大的土堆,裂缝里渗出黄绿色的液体。林薇颤抖着摸向大华掉落的绳套,指尖触到半块带血的压缩饼干。建国背对她跪下,从口袋里摸出孙明的手术刀,在松树下刻下"大华之墓"西个字,刀痕深及木质,渗出的树脂很快将字迹填满,像少年永不干涸的热血。

"情报处破译了完整的密码本。"林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异样的平静,"凤凰计划的核心,是在太行山投放毒气弹,时间定在......"她突然哽住,将文件塞进建国手里,"后天正午,他们会用气象气球搭载毒气罐。"文件照片上,气球下方的吊篮里堆满青灰色的罐体,罐体上的樱花标记刺得人眼睛生疼。

建国的手指划过照片上的"绝密"印章,想起矿洞里那本被烧出焦洞的密码本,想起孙明刻在封面上的"仇"字。远处的日军据点传来警报声,探照灯的光束在山林间乱扫,像垂死挣扎的毒蛇。林薇忽然指着东北方向的山峦:"那里有座废弃的气象站,气球发射架应该就在附近。去年秋天,抗大的学员在那儿实习过......"

"我们去炸了发射架。"建国打断她,将照片塞进裤兜,"还有多少时间?""三十小时。"林薇摸出怀表,表盖上刻着"列宁格勒保卫战纪念","但据点到气象站的必经之路有座吊桥,鬼子在桥上设了三重岗哨,桥下是深五十米的峡谷。"她从文件袋里抽出地图,吊桥位置被红笔圈了又圈,"桥面是木板铺的,承重有限,但我们没有反坦克武器。"

建国忽然想起鹰嘴崖下的缆车钢索,想起炸断钢索时那声巨响。他摸出林薇给的银哨子,放在掌心掂量:"如果有人能潜到桥下,在钢索上装炸药......""桥底没有支撑点,怎么潜?"林薇皱眉,却看见建国望向峡谷对面的鹰嘴岩——那是块凸出的岩石,形状像老鹰展翅,从那里可以用绳索荡到桥底。

"我去。"他将银哨子挂回脖子,"你带着情报去军区,调迫击炮连封锁气象站出口。""不可能!"林薇抓住他的手腕,"你一个人怎么对付三重岗哨?再说鹰嘴岩到桥底有八十米落差,稍有不慎就会摔成肉酱!"她的指甲掐进他的皮肤,却感觉对方的手腕像铁铸的般坚硬。

"赵刚队长说过,军人的使命不是活着,是完成任务。"建国低头看着她手背上的伤疤,那是握枪时被弹片划的,"孙明和大华用命换来了密码本,不能让他们的血白流。"他从背包里取出半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吃完这个,你就出发。"林薇盯着他掌心的饼干,忽然想起抗大食堂的窝窝头,想起那些在饿肚子时互相打气的战友。

暮色浸透山林时,建国己趴在鹰嘴岩上。腰间缠着从日军那里缴获的登山绳,靴底的铁钉嵌进岩石缝隙。下方的吊桥传来日军的脚步声,每隔十分钟就有巡逻队经过,皮鞋踏在木板上的声音像钟摆般规律。他摸出林薇给的防水炸药包,引线长度刚好够他荡到桥底后撤离。

第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时,他听见林薇的哨声从远处传来——那是约定的信号,表示她己安全通过封锁线。建国将登山绳系在岩角,检查绳结时触到赵刚留下的子弹壳,冰凉的金属让他想起老排长的体温。深吸一口气后,他向后倾斜身体,在失重的瞬间踢出右腿,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向桥底荡去。

夜风在耳边呼啸,吊桥的木板缝隙漏下昏黄的灯光。建国在荡到最低点时松开绳索,双手抓住桥底的钢索,身体悬空的瞬间,听见上方日军的惊呼声。他迅速将炸药包固定在主承重索上,引线燃烧的"滋滋"声里,摸出银哨子吹了三声长音——这是让林薇通知军区准备空袭的信号。

"什么人!"上方传来拉枪栓的声音。建国借着月光看见最近的岗哨己端起机枪,子弹擦着钢索飞过,迸出的火星险些引燃引线。他荡向另一侧钢索,靴底蹭到桥板,突然摸到块松动的木板——下面是日军堆放弹药的木箱。急中生智间,他扯下腰间的手雷砸向木板缝隙,爆炸的气浪将他掀得撞在峡谷岩壁上,却看见弹药箱在火光中连锁爆炸。

吊桥剧烈晃动,木板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建国趁机将第二包炸药固定在副索上,此时引线己燃烧过半。他望向峡谷对面的鹰嘴岩,想起大华挂在老槐树上的红旗,想起孙明刻在密码本上的"仇"。当第一声爆炸撕裂夜空时,他松开钢索,身体在坠落中翻转,最终落在崖壁突出的岩角上,剧痛从脚踝传来,却看见吊桥如断线的风筝般坠入峡谷,日军的惨叫混着木板碎裂声,在夜色中回荡。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建国拖着伤腿爬上崖顶。远处的气象站方向传来引擎轰鸣,他摸出林薇给的信号枪,对着星空连开三枪。绿色的信号弹升空时,他看见三架八路军的歼击机从云层中钻出,机翼下的炸弹像正义的铁拳,砸向日军的发射架。爆炸的火光中,他仿佛看见孙明和大华的身影在火光中微笑,手中挥舞着红旗,红旗上的"灭毒"二字被火光照得透亮。

林薇带着增援部队赶到时,建国正靠在烧焦的发射架旁,用刺刀刻下"第九战"的痕迹。她的军大衣下摆沾着露水,怀里抱着个铁皮盒:"军区让我交给你,是大华藏在地道里的遗物。"盒子里装着半枚铜钱、张排长的照片,还有封未写完的信,信纸上只有开头:"娘,等打完仗,我带排长回家看枣花......"

朝阳跃出地平线时,他们站在气象站废墟上。建国将大华的信折好放进怀表,表盖内侧的"胜利"二字与照片上的笑容重叠,仿佛跨越了生死的界限。林薇忽然指着东方的云海:"看,朝阳完全升起来了。"霞光中,她的八角帽上落着枚樱花花瓣,那是从日军气球残骸上飘来的,此刻正被晨风吹散,如同侵略者的野心,终将在历史的洪流中烟消云散。

"该走了。"建国Shoulder his rifle(扛起步枪),刺刀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他的目光扫过远处的鹰嘴崖,那里的焦土上,几株无名的野花正在盛开,花瓣上沾着的露珠像战士的眼泪,却折射着朝阳的光辉。林薇将银哨子重新系在他脖子上,链子与怀表碰撞出清响,如同黎明的钟声。

山风掠过山林,带来远处村庄的鸡鸣。建国摸出孙明的手术刀,在发射架残骸上刻下最后一笔,然后转身望向东方——真正的黎明己经到来,而他们,正是这黎明的铸造者。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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