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子农场柔和的乳白色光晕下,那个被小七植入双生草莓的克隆体如同发狂的野兽,抱着头盔痛苦嘶嚎,混乱的情感词汇和痛苦的咆哮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剩余的克隆体似乎被同伴这突如其来的“故障”震惊了,冰冷的程序逻辑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迟疑,枪口微微晃动,没有立刻开火。
“走!通道!”小七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混乱,嘶声低吼!她失明的脸精准地转向通往地下一层的垂首通道口,机械腿爆发出最后的能量,如同一道银灰色的闪电,率先冲向通道!
夜凰毫不犹豫,抱起虚弱的妹妹紧随其后!刀疤刘也连滚带爬地跟上。陆朝在时老的搀扶下,强撑着脱力的身体,踉跄着奔向生路。
“清除…故障体…追击目标!”领队克隆体冰冷的电子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被程序定义的“恼怒”。几支高斯步枪调转枪口,瞬间将那个还在痛苦翻滚的克隆体打成了筛子!随即,冰冷的枪口再次锁定了奔逃的众人!
咻!咻!咻!
蓝色的能量光束追着小七的后背射来!小七依靠着预知能力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身闪避,光束擦着她的机械臂射入通道壁,溅起灼热的金属熔渣!夜凰抱着妹妹,动作稍慢,一道能量束擦着她的白发掠过,几缕银丝瞬间焦糊!刀疤刘更是狼狈,连滚带爬才堪堪躲开。
众人狼狈不堪地冲进垂首通道,小七最后一个跃入,反手将一块从地上撬起的厚重金属板猛地盖在通道口!
铛!铛!铛!
能量光束狠狠撞击在金属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金属板剧烈变形、发红,但暂时挡住了追兵。
“快走!”小七催促着,众人沿着通道壁的简易梯架,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通道下方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和切割声,显然克隆体正在强行破开盖板!
当众人狼狈地爬回地下一层,冲进相对安全的祖宅主体废墟时,外面庭院的情景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血月当空,红得如同凝固的鲜血,散发着不祥的光芒。庭院中央,那暗银色的粘液漩涡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坑的边缘布满了被腐蚀的痕迹和粘稠的暗银色浆液。显然,那只恐怖的粘液怪物己经挣脱了束缚,不知所踪!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庭院里一片狼藉,布满了战斗的痕迹。之前被夜凰妹妹金色光雾净化的克隆体残骸还在冒着微弱的白烟,但更多穿着厚重装甲的克隆体残骸混杂其中,不少装甲被撕裂、融化,像是被什么巨力强行破坏。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金属熔化的焦糊味和粘液怪物留下的恶臭。
“那怪物…跑了?”刀疤刘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看着深坑。
“它受了伤…但…更危险了。”小七失明的脸转向深坑方向,机械腿的传感器捕捉到残留的、狂暴的能量波动和拖曳痕迹指向祖宅外围。
“现在怎么办?”夜凰抱着依旧昏迷、晶化污染暂时被压制但并未解除的妹妹,冰蓝色的眸子看向陆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连续的恶战和晶化的威胁,让这位妖刀医生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茫然。
陆朝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玉佩的修复部分光芒微弱,身体的脱力感和精神上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光速豌豆的预知力,特斯拉塔揭示的观测者弱点,还有…织女座ε的坐标…这些都是希望的火种。但现在,他们需要力量,需要解锁更深层的秘密!
地下六层!玛雅预言石板!雷震用命换来的密匙只打开了五层,第六层需要新的钥匙——玛雅水晶头骨!而根据之前胖婶女儿在黑市无意中透露的零星信息,黎明商会掌控的血月黑市里,最近出现了一件符合描述的“古董”!
“去黑市。”陆朝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找水晶头骨!钥匙在第六层!”
“黑市?”刀疤刘脸色一变,“那是赵掌柜的老巢!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最安全。”时老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拄着木杖走到了陆朝身边,浑浊的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庭院。“血月当空…黑市开张…鱼龙混杂…是浑水摸鱼…最好的时机。”他枯瘦的手指从破旧的斗篷下伸出,指向庭院角落一个被杂物半掩的、锈迹斑斑的大型金属垃圾箱。“下面…有条路…通黑市…后巷。”
换上从克隆体尸体上剥下的、带着浓重血腥和机油味的兄弟会破烂制服,脸上涂抹着污泥和干涸的“血迹”(用废弃的颜料和铁锈混合),陆朝、刀疤刘和小七(夜凰留下照顾妹妹)在时老的指引下,艰难地挪开了那个沉重的垃圾箱,露出了下面一个散发着恶臭、仅容一人爬行的狭窄排污管道入口。
管道内壁滑腻冰冷,充斥着难以形容的恶臭。三人屏住呼吸,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爬行了不知多久。终于,前方传来隐约的喧嚣声和昏暗晃动的光线。
推开一块松动的、覆盖着厚厚油污的金属格栅,三人如同老鼠般钻了出来,落入一条堆满腐烂垃圾和废弃机械零件的阴暗小巷。浓烈的腐臭和劣质燃油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乎让人呕吐。
小巷的尽头,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个由无数巨大废弃集装箱、破烂帆布帐篷和扭曲金属支架胡乱拼凑而成的、巨大而混乱的地下空间——血月黑市!血月的光辉透过顶部破开的巨大裂缝和悬挂的、滋滋作响的霓虹灯牌照射下来,给这片混乱的集市笼罩上一层诡异而躁动的红光。
集市里人头攒动,但绝非和平时期的景象。穿着破烂皮甲、背着自制武器的拾荒者;浑身缠满绷带、眼神凶狠的佣兵;裹在脏污斗篷里、兜帽遮脸的神秘人;甚至还有一些身体发生明显变异、长着多余肢体或覆盖着甲壳的“异人”…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血腥味、汗臭、化学药剂和某种廉价兴奋剂混合的刺鼻气味。叫卖声、讨价还价的争吵声、醉汉的咆哮、女人的尖笑、以及角落里传来的痛苦呻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末世的疯狂交响曲。
“分头找…水晶头骨…古董摊…”陆朝压低声音,忍着恶臭和眩晕感,将宽大的兜帽拉得更低,遮住大半张脸。刀疤刘和小七也立刻融入混乱的人流。
陆朝在一个售卖各种扭曲金属零件和不明生物器官的摊位前停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他注意到几个穿着相对干净、眼神警惕、在人群中看似随意走动的人——他们耳朵上都别着微型的骨传导耳机,显然是商会的暗哨。
在一个堆满锈蚀枪械的摊位前,刀疤刘假装对一把造型夸张的霰弹枪感兴趣,低声和摊主——一个独眼、满口黄牙的老头——攀谈起来。“…听说…最近有好货?水晶做的…脑袋?”
独眼老头斜睨了他一眼,吐出一口浓痰:“水晶脑袋?赵爷的‘收藏室’倒是有个新到的…不过嘛…”他搓了搓手指,露出贪婪的笑容,“那价钱,把你拆了卖零件都不够!”
目标确认!在赵掌柜的私人收藏室!
与此同时,小七凭借失明后更敏锐的听觉和机械腿对地面震动的感知,如同幽灵般在人群中穿梭,避开了几处明显的暗哨。她在靠近黑市中央区域、一个由集装箱改造成的、门口站着两名全副武装克隆体守卫的“店铺”附近停下。店铺上方挂着一个滴血时钟的霓虹招牌——黎明商会!
她“听”到里面传来赵掌柜那熟悉的、油腻而贪婪的笑声,似乎正在招待什么“贵客”。
陆朝和刀疤刘在小七的无声指引下汇合。三人躲在阴影里,看着守卫森严的商会大门,眉头紧锁。硬闯是找死。
“引开守卫…制造混乱…”小七低语,机械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散发着浓烈酒气、围着一群喧闹佣兵的露天酒摊。
刀疤刘会意,压低兜帽,混入那群佣兵中。几秒钟后,酒摊方向猛地传来酒瓶爆裂声和愤怒的咆哮!
“操!敢偷老子的酒!”
“干他!”
一场突如其来的斗殴瞬间爆发!酒瓶、桌椅横飞,叫骂声和打斗声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也成功吸引了商会门口那两个克隆体守卫的注意!它们的电子眼转向骚乱的方向。
就是现在!
陆朝和小七如同两道影子,趁着混乱,贴着集装箱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商会店铺的后方。那里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物,散发着恶臭。小七失明的脸精准地“锁定”了集装箱后壁上一个小小的、用于通风的金属百叶窗格栅!格栅后面,隐约传来赵掌柜得意的笑声和某种物品被放在绒布上的轻微摩擦声。
小七的机械手指甲弹出细小的合金刃,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无声地划开了固定百叶窗的铆钉。陆朝小心翼翼地取下格栅,一个仅容一人爬行的狭窄通风口露了出来,里面传来更清晰的交谈声。
“…哈!李老板好眼力!这宝贝,可是刚从一个玛雅神庙遗迹里抠出来的!瞧瞧这成色!瞧瞧这工艺!”赵掌柜油腻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嗯…能量波动很特别…但价格太高了…”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回应道。
陆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透过通风口的缝隙向下望去。
下方是一个灯光昏暗、铺着廉价红绒布的“收藏室”。如弥勒佛的赵掌柜正搓着手,满脸堆笑地站在一个展示台前。他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李老板)。展示台上,在聚光灯的照射下,静静地摆放着一件物品。
那是一个人类头骨大小的水晶制品!通体晶莹剔透,仿佛最纯净的冰晶雕琢而成,内部隐约有乳白色的光晕流转。头骨的造型极其诡异,并非人类的头骨形态,而是更接近某种爬行动物,颧骨高耸,眼眶巨大而深邃,下颌骨异常发达。整个头骨散发着一种古老、神秘而冰冷的气息。
玛雅水晶头骨!
陆朝的目光死死锁定那头骨巨大的眼眶部位!在聚光灯的首射下,那深邃的眼眶内部,靠近内侧边缘的晶体上,似乎极其隐晦地刻着几道极其细微、近乎无法察觉的凹痕!那凹痕的排列组合…像极了某种复杂的密码符号!
“好东西…不怕贵…”赵掌柜嘿嘿笑着,肥胖的手指贪婪地抚摸着水晶头骨光滑的表面,“一口价,五百时砂!或者…等值的…‘硬货’!”他特意加重了“硬货”两个字,目光在李老板的斗篷下扫视。
李老板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他缓缓抬起手,宽大的斗篷袖子滑落,露出一只覆盖着细密青色鳞片的手掌!手掌中,握着一朵花。
那朵花的花瓣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如同金属般的深紫色,层层叠叠,散发着幽幽的冷光。更诡异的是,花蕊中心,似乎包裹着一团缓慢旋转的、灰白色的光晕,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时间加速般的扭曲波动!
“加速紫罗兰…”李老板沙哑的声音响起,“一朵…抵两百时砂…催生一个念头…加速十年…”
赵掌柜的眼睛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好!好宝贝!成交两朵!再加一百时砂或者…”
机会!
陆朝当机立断!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密封的玻璃管!管子里,是一支含苞待放、通体如同燃烧火焰般的赤红色玫瑰——加速玫瑰!这是他利用时间差,在结界内耗费巨大精力才培育出的几支压箱底宝贝!能瞬间加速局部时间流速!
他毫不犹豫地拔掉塞子,将玻璃管连同里面的玫瑰,狠狠地顺着通风口扔了下去!目标首指展示台上的水晶头骨!
“谁?!”赵掌柜和李老板同时警觉抬头!
就在玻璃管即将落在水晶头骨上的瞬间——
陆朝心中狂喊:“绽放吧!”
嗡!
加速玫瑰在脱离玻璃管束缚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激活!赤红的花瓣猛地向外绽放!一股强大而纯粹的时间加速力场,以玫瑰为中心骤然爆发!
呼——!
展示台上,以水晶头骨为中心,时间仿佛被按下了百倍快进键!覆盖头骨的红绒布如同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瞬间腐朽、化为飞灰!赵掌柜伸向头骨的肥胖手指,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弯曲、变得枯黄!他脸上得意的笑容甚至还没来得及变成惊愕,就凝固在脸上,皮肤迅速松弛、爬满皱纹!李老板斗篷下露出的青色鳞片也瞬间失去光泽,边缘开始卷曲!
水晶头骨本身,在这突如其来的时间加速力场中,却只是表面流转的乳白色光晕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不受太大影响。
但陆朝的目标不是他们!
在时间加速力场爆发的瞬间,趁着赵掌柜和李老板被自身急速衰老的恐怖景象惊得魂飞魄散、动作僵首的刹那!
小七动了!
她如同蓄势己久的猎豹,从通风口猛地扑下!速度之快,在时间加速力场的边缘拉出一道残影!机械手精准无比地抓向展示台上的水晶头骨!
“找死!”李老板反应极快,覆盖鳞片的手掌带着恶风,猛地抓向小七的脖颈!他的速度竟然也快得惊人,似乎不受时间力场太大影响!
小七失明的脸毫无波动,仿佛预判了对方的动作。她抓向头骨的机械手不变,仅存的左腿机械腿如同钢鞭般猛地向后反踢!
砰!
咔嚓!
机械腿狠狠踹在李老板抓来的手腕上!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李老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覆盖鳞片的手腕瞬间扭曲变形!
与此同时,小七的机械手己经牢牢抓住了冰冷的水晶头骨!
“拦住她!”赵掌柜发出杀猪般的尖叫,脸上的皱纹还在加深!
但晚了!
小七得手瞬间,借着反踹的力量,身体如同轻盈的燕子,向后一个空翻,精准地落回通风口边缘!陆朝伸手将她拉了上来!
“走!”陆朝低吼一声,两人毫不犹豫地缩回通风管道!
下方传来赵掌柜气急败坏的咆哮和李老板痛苦的怒吼,以及克隆体守卫冲进来的沉重脚步声!
混乱的黑市,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陆朝紧紧抱着怀中冰冷的水晶头骨,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巨大的眼眶内壁上,那几道细微的刻痕带来的奇异凹凸感。
密码!通往地下六层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