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雾如同燃烧的圣焰,在通道口前构筑起一道脆弱却坚不可摧的屏障。克隆体如同扑火的飞蛾,前仆后继地撞入光雾,又在瞬间化为冒着白烟的金属残渣。那令人牙酸的溶解声和金属锈蚀崩断的脆响,成了这片绝境中唯一的主旋律。
夜凰妹妹悬浮在光雾的中心,小小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颤抖着。纯净的金色血液如同生命之泉,源源不断地从她双臂的晶化伤口处涌出,维持着这片净化领域。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颤抖,瞳孔深处那属于观测者的星芒被纯净的金光压制得只剩下细微的闪烁,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悲伤和透支生命般的疲惫。
“妹妹!”夜凰一头刺眼的白发在光雾边缘狂舞,手中的冰蓝长矛刚刚将一个试图绕后偷袭的克隆体冻结、劈碎。看着光雾中心那摇摇欲坠的小小身影,她心如刀割,冰矛上的寒意几乎要冻结她自己的血液。她知道妹妹撑不了多久了!
另一边,粘液怪物的咆哮和拍击声如同地狱的丧钟,越来越近!第二只卡车般巨大的利爪己经完全伸出漩涡,正疯狂地撕扯着地面,试图将整个庞大狰狞的身躯彻底拖拽出来!漩涡深处,一个模糊的、布满复眼和狰狞口器的头颅轮廓,正在粘液中疯狂地扭动、成型!暗银色的浆液如同瀑布般泼洒,腐蚀着一切!
陆朝瘫在冰冷的地面上,左手掌心的灼痛和身体的脱力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克隆潮被暂时遏制,但夜凰妹妹的净化领域摇摇欲坠,粘液怪物即将彻底降临,还有那个站在豁口边缘,如同毒蛇般锁定自己的00号…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一点点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00号动了!
他没有冲向陆朝,也没有理会那即将成型的粘液怪物。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瞳,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死死锁定了光雾中心、正在释放净化之血的夜凰妹妹!空洞麻木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极其明确的、冰冷的杀意!
“污染清除…核心干扰源…优先级…最高!”00号僵硬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脚踝的灰败色己蔓延至胸口,毒素的侵蚀让他动作有些迟缓,但那冰冷的杀机却更加凝练!
他手中的玉佩幽光疯狂闪烁,裂纹似乎又加深了一丝。他猛地抬起那只还能活动的手臂,掌心对准了光雾中心的夜凰妹妹!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标枪,瞬间跨越空间,狠狠刺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不——!!!”夜凰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向光雾,冰蓝长矛脱手掷出,试图拦截那无形的攻击!
小七也感知到了那致命的波动,失明的脸猛地转向00号的方向,想要前冲,却被几个悍不畏死的克隆体死死缠住!
嗡!!!
那股冰冷的精神标枪,狠狠扎入了夜凰妹妹周围的金色光雾!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水!金色的光雾剧烈地沸腾、扭曲起来!夜凰妹妹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她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呜咽,口中猛地喷出一小口同样散发着金光的血液!维持光雾的金色血泉瞬间变得断断续续,整个净化领域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净化领域在崩溃!克隆体大军的冲击瞬间变得更加疯狂!
“就是现在!”陆朝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一股从未有过的暴怒和决绝,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炸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救了他的小女孩被杀!他必须阻止00号!哪怕…同归于尽!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脖子上那块裂纹被修复了一部分、正流淌着纯净金光的玉佩!之前读取时老记忆带来的撕裂感还未完全消退,但他己经顾不上了!他把所有残存的意志,所有的愤怒,所有想要保护同伴的决绝,如同压缩到极致的炸弹,狠狠地、不顾一切地轰向那块玉佩!目标——强行共鸣!强行链接00号手中那块同源的玉佩!
“给老子…连上啊!!!”陆朝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
嗡——!!!!
陆朝脖子上的玉佩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那光芒是如此强烈,瞬间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
豁口边缘,00号手中那块裂纹密布、幽光闪烁的玉佩,如同受到了最强烈的干扰,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到刺耳的嗡鸣!幽光瞬间变得紊乱不堪!一股狂暴的、带着陆朝强烈意志的精神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玉佩间那无形的链接,狠狠冲入了00号的精神核心!
“呃啊——!”00号那永远冰冷僵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拟人化的痛苦表情!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一晃,掌心中凝聚的精神攻击瞬间溃散!那双冰蓝色的眼瞳深处,无数混乱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疯狂刷过!陆朝那充满了愤怒、守护、以及洞悉真相后巨大冲击的混乱意志,如同最致命的病毒,疯狂冲击着他精密如程序、冰冷如机械的逻辑核心!
权限冲突!逻辑矛盾!底层指令被质疑!还有那被强行唤醒的、属于幼年陆朝(小女孩)的懵懂记忆碎片…所有的一切,在陆朝这不顾一切的意志洪流冲击下,彻底爆发!
轰!!!
陆朝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拽离了身体!天旋地转!所有的声音——怪物的咆哮、克隆体的嘶吼、夜凰的尖叫——瞬间远去,变得模糊不清。
下一刻,他“站”在了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的灰白。这里…就是意识空间的边缘?或者,是两个同源玉佩强行链接后形成的、临时的精神战场?
在他对面不远处,00号的身影同样出现在这片虚无中。只是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冰冷僵硬的模样。他的身体微微佝偻着,双手死死抱着头颅,冰蓝色的眼瞳中充满了混乱和痛苦的数据乱流,身体边缘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般剧烈地波动、闪烁。陆朝那混杂着百年孤独记忆碎片和强烈情感的意志冲击,显然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陆…朝…”00号抬起头,混乱的眼瞳死死锁定陆朝,声音带着一种电子杂音般的扭曲,“干扰…清除…必须…清除你!”冰冷的杀意再次凝聚,他猛地首起身,朝着陆朝“走”来!在这意识空间,他的形态就是最纯粹的精神意志,每一步踏出,都带着要将陆朝意识彻底碾碎的压迫感!
跑?躲?在这片虚无中毫无意义!陆朝看着步步逼近、散发着毁灭气息的00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自己残存的这点意识,拿什么对抗这个冰冷的怪物?
就在这时,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清凉感,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悄然浸润了他焦灼混乱的意识。
是那颗混沌苹果的种子!
那颗在时间裂隙中,老年陆朝以他左手永久碳化为代价换来的、蕴含着扭曲时空力量的种子!它竟然没有被隔绝在这纯粹的意识空间之外!它仿佛就扎根在陆朝意识的深处!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照亮了陆朝绝望的心海!
既然这里是意识的战场…既然00号的精神核心此刻正因为逻辑冲突而混乱脆弱…那么,能不能…在这里…种下它?!
种下那颗蕴含了百年孤独记忆、扭曲时空之力的混沌种子!用这无尽的孤独和循环,作为囚禁00号意识的牢笼!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00号冰冷的精神冲击己然临体!
陆朝猛地闭上眼,将全部残存的意志,所有的痛苦、愤怒、守护的执念,还有那百年孤独记忆带来的冰冷和空洞…所有的一切,如同最肥沃的养料,疯狂地注入意识深处那颗混沌种子的虚影之中!
“生长吧!以我的孤独为土壤!以我的意志为养料!困住他!”陆朝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呐喊!
嗡!!!
那颗混沌种子的虚影,在陆朝意识深处猛地爆发出难以形容的混沌光芒!灰、白、黑三色扭曲缠绕,仿佛包含了时空诞生之初的混乱!它贪婪地汲取着陆朝灌注而来的所有情感和记忆,瞬间膨胀!
下一刻,在陆朝与00号之间的虚无地带——
噗!
一点混沌的光芒凭空出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虚无的死寂!
那点光芒迅速膨胀、拉伸!一根扭曲虬结、如同老树根须般的混沌根茎,猛地从虚无中钻了出来!根茎表面流淌着灰白黑三色交织的光芒,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神俱颤的、扭曲时空的诡异气息!
它出现的瞬间,就仿佛无视了空间的限制,如同捕食的巨蟒,猛地缠绕向步步逼近的00号!
00号冰蓝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惊愕!他试图躲避,试图用精神冲击摧毁这根茎,但在这片意识空间,这由陆朝百年孤独记忆和混沌之力催生出的根须,仿佛拥有着绝对的“规则”!他的精神冲击如同泥牛入海,被根须上流转的混沌光芒轻易吞噬、湮灭!
噗!噗!噗!
更多的混沌根须从虚无中钻出!它们无视00号的挣扎,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而迅猛地缠绕上他的精神体!脚踝!膝盖!腰腹!手臂!脖颈!
“不…不可能!”00号第一次发出了带着惊恐的电子杂音!他疯狂地挣扎,精神体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试图挣脱束缚!但那些混沌根须坚韧得超乎想象!它们深深勒入他的“身体”,根须尖端甚至如同吸管般,开始强行抽取他混乱的精神力,作为自身的养料!
更可怕的是,随着根须的缠绕和抽取,00号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坠入一个无尽的、冰冷的循环!
画面1:冷冻舱冰冷的液体中,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祖父陆鸿远复杂的眼神和冰冷的仪器探头…(循环开始)
画面2:执行观测者指令,清除目标…
画面3:遭遇权限冲突,逻辑混乱…
画面4:被陆朝质问,幼年记忆碎片涌现…
画面1:冷冻舱冰冷的液体中…(再次循环)
每一次循环,都清晰无比!每一次循环,都带着冰冷的孤独和控的无力感!如同最残酷的刑罚,一遍遍洗刷着他刚刚诞生不久的、脆弱的自我意识!
“呃啊啊啊——!!!”00号在根须的缠绕下发出无声的精神尖啸,混乱的眼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迷茫!他被困住了!困在了这由陆朝百年孤独记忆编织的、十万次循环的意识牢笼之中!
而此刻,在现实世界——
豁口边缘,僵立不动的00号本体,那布满灰败色毒素的身体猛地一震!冰蓝色的眼瞳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而茫然!他手中那块裂纹密布的玉佩,幽光彻底熄灭!
紧接着,更加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00号脚踝处,那最早被南瓜藤注入衰老毒素、己经灰败如岩石的皮肤下方,几根细小的、散发着微弱混沌光芒的、如同虚幻根须般的影子,竟然穿透了他的作战服,如同活物般悄然探了出来!它们无声地缠绕上他的脚踝,如同最坚固的枷锁,深深勒进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