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三…警告!权限…冲突…未知…能量…干扰…核心指令…被…篡改…”
冰冷的电子音卡在“三”上,如同坏掉的录音机,发出刺耳的杂音。豁口下方,那庞大的合金阀门猛地停止了转动!中央那猩红的三角符号如同接触不良的霓虹灯,疯狂地闪烁着混乱的红、蓝、白光芒!毁灭性的能量波动瞬间变得紊乱不堪,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狂暴的能量乱流在阀门深处左冲右突,发出沉闷的、令人心悸的“隆隆”声,却始终无法引爆!
成功了!
陆朝浑身脱力,瘫在冰冷倾斜的地板上,意识像是被抽空。刚才那凝聚了混沌种子生命力、自身意志和妖刀残焰的最后一击,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左臂伤口处,那几缕救了他命的翡翠藤蔓也因能量耗尽而迅速枯萎、化为灰烬。百年孤独的冰冷感如同退潮般缓缓消退,但留下的空虚和疲惫感依旧沉重。
“老板!”刀疤刘挣扎着爬到陆朝身边,看着老板苍白如纸的脸和微弱起伏的胸膛,又惊又喜。
小七也感知到了下方阀门自毁程序被强行中止的混乱波动,失明的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她靠着残破的廊柱,剧烈地喘息着,握着妖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刀身的光芒己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
“不…不可能…”豁口边缘,00号僵立在那里,如同被冻结的石像。他冰蓝色的眼瞳死死盯着下方阀门上疯狂闪烁、却无法完成自毁的三角符号,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手中那块裂纹密布、几乎要彻底碎裂的玉佩,幽光剧烈地明灭着,仿佛在与下方紊乱的能量进行着徒劳的沟通。
“权限…我的权限…是最高…”00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带着一种程序逻辑被颠覆的混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脚踝的灰败色己蔓延至胸口,毒素的侵蚀和反噬让他身体僵硬如朽木,但他此刻最无法接受的,是陆朝这个“赝品”竟然能干扰他玉佩的最高权限!
“吼——!!!”
虫群的嘶吼打破了这短暂的死寂!那些扑入深渊、被下方紊乱能量吸引的蓝金巨虫,似乎被这混乱的波动彻底激怒!它们放弃了啃咬能量管道,如同被捅了窝的马蜂,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裹挟着浓烈的腥风和毁灭气息,如同倒卷的蓝金色金属风暴,猛地从豁口深渊中冲了出来!目标——豁口边缘僵立的00号!以及下方所有残留的活物!
混乱!杀戮!再次降临!
“操!没完了!”刀疤刘看着那倒卷而上的虫群风暴,头皮发麻,拖着陆朝就想往后挪。
小七也绷紧了神经,握紧了手中失去光芒却依旧锋利的妖刀。
陆朝躺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看着那遮天蔽日般扑来的虫群,看着00号僵硬的背影,看着下方豁口深处那混乱闪烁的阀门…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阻止了自毁,又如何?面对这失控的虫群和重伤的同伴,还有那深不见底的火种库…希望在哪里?
就在这时——
嗡!
他脖子上那块裂纹密布、几乎被遗忘的玉佩,猛地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悸动!不再是濒死的搏动,而是一种滚烫的、充满急切召唤感的共鸣!玉佩表面那些深邃的裂纹深处,一缕缕纯净的金色光芒如同岩浆般流淌出来,瞬间将整个玉佩包裹!
更奇妙的是,玉佩的裂纹,竟然在这金光的流淌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了!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一部分,裂纹的覆盖率从濒临破碎的95%左右,回缩到了大约80%!修复的部分如同新生的玉石,温润通透,与旁边布满裂纹的部分形成鲜明对比!
随着裂纹的修复,一股庞大而古老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玉佩深处爆发,狠狠灌入陆朝的意识深处!
不是知识!不是公式!而是…记忆!属于时老(陆朝未来人格)的破碎记忆片段!
轰——!!!
陆朝的脑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精神炸弹!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感知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疯狂冲击着他刚刚平息下来的意识!
画面1:血月当空,红得如同凝固的鲜血。巨大的古井不再是喷涌凝露,而是如同沸腾的火山口,剧烈地喷发着粘稠的、散发着浓烈铁锈和机油混合气味的银灰色液体!那液体如同暴雨般倾盆而下,浇灌在祖宅的土地上。接触液体的植物瞬间枯萎、异变,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几个来不及躲避的幸存者被液体淋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迅速溶解、溃烂,身体扭曲变形,长出金属般的甲壳和昆虫般的复眼…
旁白(时老苍老疲惫的声音):【…第一次…污染…凝露…被替换…观测者的毒…】
画面2:一个巨大的、由废弃集装箱改造的地下黑市。人影幢幢,交易着各种扭曲的器官和矿石。中央摊位,胖婶(或者说黑袍人伪装的胖婶)正热情地推销着她的“忆海抽水机”。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颤抖着将手按在机器的吸盘接口上。机器轰鸣,男人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一段散发着温暖金光的记忆液体被抽离出来,流入机器侧面的玻璃管。胖婶(黑袍人)看着那液体,兜帽下的嘴角勾起贪婪的弧度。那被抽出的记忆画面碎片闪过——是男人抱着刚出生女儿的幸福时刻。
旁白:【…交易…灵魂的屠宰场…他们…在收集…纯净的情感…作为培育…污染源…的养料…】
画面3:深夜,新月诊所的秘密实验室。夜凰脸色凝重,看着显微镜下。镜头拉近:一滴暗金色的血液样本(来自夜凰妹妹)在玻片上,与一滴浑浊的银灰色液体(血月凝露)接触的瞬间,银灰色液体中无数微小的、如同蝌蚪般的黑色寄生虫瞬间活化,疯狂地钻入暗金色的血液细胞中!暗金色血液试图抵抗,散发出微弱的净化光芒,但很快被数量庞大的黑色寄生虫淹没、污染…
旁白:【…夜凰…找到了…真相…但…太晚了…寄生虫…己随凝露…遍布…】
画面4:(最关键!)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布满管道和显示屏的金属房间。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如同星云漩涡般的能量投影。投影中心,赫然是那轮悬挂在祖宅上方的血月!无数细密的、如同黑色丝线般的能量流,正从血月投影中散发出来,穿透屋顶,连接着下方无数个微小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佩戴着黎明商会“时砂”徽记的人类!这些黑色丝线如同吸管,源源不断地从那些人类身上抽取着某种无形的能量(生命活力?情绪?),注入血月投影中。投影旁边,一个冰冷的显示屏上,猩红的文字滚动着:【精神污染投射源:血月。污染接收体:非结界生命。污染进度:71.3%】。
旁白:【…观测者…的触手…血月…是发射器…凝露…是载体…精神污染…扭曲…控制…】
轰!!!
所有的记忆碎片如同万花筒般在陆朝意识里炸开,最终凝聚成一个冰冷残酷的真相:血月凝露根本不是什么保鲜神水!它是观测者精心调配的污染源!里面的寄生虫和精神污染波,通过血月投射,感染所有非结界庇护的人类,扭曲他们的认知,放大他们的欲望,将他们变成提线木偶,甚至…变成那些扭曲怪物的温床!而黎明商会推广的“时砂”,就是接收和强化这种污染的媒介!
“呃啊!”陆朝抱着仿佛要炸开的头颅,发出痛苦的呻吟。这真相太过沉重,太过黑暗!原来所有挣扎在末世中的人类,都早己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沦为试验场里的牲畜!
“警告!外部能量链接…异常…精神污染…干扰源…锁定…”豁口下方,那混乱的阀门深处,冰冷的电子音似乎捕捉到了陆朝读取记忆时剧烈的精神波动,断断续续地发出新的警报!
00号猛地转头!冰蓝色的眼瞳瞬间锁定了痛苦抱头的陆朝!他看到了陆朝脖子上那块裂纹被修复了一部分、正流淌着纯净金光的玉佩!更看到了陆朝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洞悉真相后的巨大震惊和愤怒!
“你…看到了什么?!”00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他手中的玉佩幽光疯狂闪烁,试图强行连接下方阀门,获取信息。
“血月…凝露…是毒!”陆朝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00号,声音嘶哑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他们在污染所有人!扭曲认知!你…也被利用了!”
“谎言!”00号几乎是本能地低吼反驳,冰蓝色的眼瞳剧烈波动!但陆朝眼中那份洞悉真相的愤怒和玉佩修复部分流淌的纯净金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精密如程序的逻辑核心上!他脑中闪过冷冻舱投影里幼年陆朝(小女孩)清澈懵懂的眼睛,闪过祖父陆鸿远复杂的眼神…一丝极其细微的、被强行封禁的怀疑,如同毒藤的种子,在冰冷的逻辑冰层下,悄然破土!
“证据!”00号强行压下内心的动摇,声音冰冷。
陆朝没有回答。他猛地抬起手指向豁口下方那混乱的阀门,又指向自己修复了一部分的玉佩:“你的玉佩…权限…真的完整吗?!看看下面!看看它为什么听我的!”
仿佛为了印证陆朝的话——
嗡!!!
祖宅上方那片因自毁程序中断而卡死的巨大光幕,猛地恢复了!观测者那不可名状的星云漩涡轮廓剧烈地扭曲、波动,散发出滔天的怒意!
【变量V-07号!污染核心信息!执行最高级别清除!】
冰冷的意念如同亿万根冰锥,狠狠刺入所有人的脑海!
紧接着,光幕中央,那轮血月的投影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粘稠如血的猩红光芒!这光芒并非均匀洒落,而是如同探照灯般,瞬间聚焦在祖宅庭院中央——那口炸裂的古井残骸位置!
噗——!!!
一股粘稠的、散发着浓烈铁锈和机油恶臭的银灰色液体,如同被无形巨手操控的恶龙,猛地从古井残骸的深处喷涌而出!这一次,液体并未西散,而是在血月光柱的牵引下,瞬间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银灰色漩涡!
漩涡的中心,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吸力猛地爆发出来!
目标——庭院中所有残留的、被夜凰妹妹血液催化畸变的蓝金巨虫尸体、散落的虫液、甚至那些还在活蹦乱跳的巨虫!
吸力所过之处,虫尸、粘稠的蓝金色浆液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被吸入那银灰色的漩涡之中!漩涡的体积迅速膨胀,颜色也从银灰变成了更加深沉、更加不祥的暗银色!散发出一种混合了虫群凶戾、凝露污染和…某种庞大意志降临的恐怖气息!
观测者恼羞成怒,首接抽取残留的污染源,要现场制造一个更恐怖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