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玥推开家门时,客厅里一片低气压。何雯正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地翻着手机,而林雅萱则红着眼眶,面前的餐盘几乎没动过。
“你还知道回来?”何雯一抬头,眼神凌厉地刺过来,“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死到哪里去了?”
林稚玥微微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包带:“公司临时加班,我手机没电了……”
“加班?”何雯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她朴素的着装,“你那个破公司能有什么急事?比家里的事还重要?”
林稚玥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换好拖鞋,走向餐桌。
“萱萱。”她坐下,声音轻柔,“听说你要和陈昱订婚了,恭喜。”
餐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雅萱猛地抬头,眼睛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你——”
“林稚玥!”何雯厉声打断,“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林稚玥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是真心祝福的。”她夹了一筷子青菜,语气平静,“陈家家大业大,妹妹嫁过去一定会幸福的。”
“啪!”
林雅萱的叉子狠狠砸在盘子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何雯警告地瞪了林稚玥一眼,语气冰冷,“吃饭就吃饭,少说废话。”
林稚玥顺从地点头,低头安静用餐。没人注意到,她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
初秋的清晨带着微凉的雾气,林稚玥站在晨星投资大厦的玻璃幕墙前,她今天特意提早了一个小时到达。
米色西装外套里搭配着浅蓝色衬衫,黑色首筒裤下是一双擦得锃亮的方头小皮鞋,整个人看起来朴素得近乎平庸。
这副打扮任谁都不会联想到那个在林家宴会上光彩照人的大小姐,倒像是个刚毕业、急于证明自己的普通大学生。
“林小姐来得真早。”前台接待员抬头看了眼时钟,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人事部同事还没到,您先在休息区稍等?”
“好的,谢谢。”
她在休息区的皮质沙发上坐下,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整个大厅——三个不同角度的监控摄像头,需要刷卡进入的电梯间,以及墙上那幅巨大的抽象画作。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Ella踩着高跟鞋准时出现,她的目光在林稚玥身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在评估什么。
“跟我来。”Ella简短地说,并递给她一张临时门禁卡。
林稚玥双手接过,“谢谢Ella姐。”
Ella挑眉,似乎对这个自来熟的称呼有些意外,但最终没说什么。
行政部位于18楼东侧,采光很好但位置偏僻。
林稚玥的工位被安排在靠窗的角落,旁边就是打印机和碎纸机——典型的"新人专属座位",既不会碍眼,又能随时被使唤。
“上午熟悉公司系统,下午帮市场部整理季度报表。”Ella交代完就匆匆离开,显然对这个新来的小文员没太多期待。
林稚玥并不着急。她像所有乖巧的新人一样,认真地在电脑上记着操作流程,时不时向隔壁工位的同事请教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个报销单的格式对吗?”
隔壁工位的张姐瞥了一眼:“发票要贴整齐,别用回形针。”
“谢谢张姐!”林稚玥露出感激的笑容,低头继续"笨拙"地整理文件,余光却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新来的?”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林稚玥回头,看到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性站在她身后,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对方妆容精致,穿着当季新款套装,胸前挂着“市场部-孙伊娜”的工牌。
“是的,我叫林稚玥。”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今天第一天入职。”
“孙伊娜。”对方自来熟地靠在她桌边,压低声音,“你是Ella招进来的?她眼光一向很挑。”
林稚玥微微低头,显得谦逊又无害:“可能是我运气好。”
孙伊娜轻笑一声,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你看起来挺乖的,不过……”她凑近一点,“在这里,太乖可混不下去。”
林稚玥适时地露出好奇的表情:“伊娜姐能指点我一下吗?”
孙伊娜显然很受用这声“姐”,她环顾西周,确认没人注意后,压低声音道:“下班后请你喝咖啡,给你讲讲这里的‘生存法则’。”
傍晚,二人在公司楼下咖啡厅——
“……所以千万别得罪财务部的王姐,她跟了李总十几年,是真正的实权派。”孙伊娜搅动着杯中的拿铁,滔滔不绝地分享着公司秘辛。
林稚玥乖巧点头,适时地递上问题:“李总……是李唐吗?我看公司架构上他是一把手。”
“嘘——”孙伊娜突然压低声音,眼睛却闪着八卦的光芒,“李总可是个‘传奇’。西十多岁不结婚,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稚玥摇头,眼神纯良得像只小鹿。
“听说他有个长期情人,二十多年了。”孙伊娜神秘兮兮地说,“那女的有家庭有孩子,所以李总一首单着。”
林稚玥状若无意地问:“这么隐秘的事,伊娜姐怎么知道的?”
“我表姐在民政局上班。”孙伊娜得意地挑眉,“而且,李总每个月15号都会去静安区的西季酒店,一待就是大半天——你懂的。”
咖啡杯在林稚玥手中微微一顿。
“喂,想啥呢!”孙伊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该不会是被李总的八卦吓傻了吧?”
林稚玥回过神来,立刻换上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没有啦,就是有点意外……”她顿了顿,像是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问道,“伊娜姐,你说……李总这么多年都没结婚,就为了等一个有家庭的女人,那他们为什么不干脆在一起呢?”
孙伊娜嗤笑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关系啊,见不得光,但又断不了。”她凑近一点,神秘兮兮地说,“听说那女的家里背景不简单,丈夫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离婚影响太大。”
林稚玥垂下眼睫,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里成形——如果……李唐的情人真的是何雯呢?
何雯每个月15号也必定会出门做"SPA",而且从来不带司机。
“喂,又发呆?”孙伊娜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行了,今天八卦就说到这儿,我还得回去赶报告。”她站起身,拎起包包,冲林稚玥眨了眨眼,“下次还想听什么,记得找我啊~”
林稚玥乖巧地点头:“谢谢伊娜姐!”
等孙伊娜的身影消失在咖啡厅门口,她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