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沉入地平线的刹那,李默带着老张、赵刚摸回据点时,苏瑶正蹲在临时搭建的医疗棚前给伤员换药。
月光透过破塑料布漏下来,在她白大褂上染了层灰,见三人身影,她指尖的镊子顿了顿——老张怀里的医疗包沾着血,赵刚长矛尖还滴着暗红,李默腰间的杀猪刀没入刀鞘,刀柄上缠着的布条被汗浸得发皱。
"药呢?"苏瑶站起身,手套上的血渍蹭在围裙上,"据点里发烧的孩子撑不过今晚。"
李默没答话,先指了指医疗包:"在老张怀里,但得先解决钱老大。"他扯下脖子上的围巾擦脸,露出下巴上道新添的抓痕,"那群杂碎今晚还会来。"
赵刚把长矛往地上一杵,金属杆撞在碎石上叮当作响:"刚才在旧粮库,那几个喽啰听见我敲防暴盾就捂耳朵,李默说得对,他们怕金属噪音。"
苏瑶拧眉:"变异区出来的?"
"独眼说的。"李默摸出领口暗袋里的纸条,是之前在黑市用半包压缩饼干换来的情报,"变异区辐射重,活下来的要么变异,要么感官畸形——可能他们耳朵被辐射灼坏了,大点的动静就跟拿针戳神经似的。"
老张把医疗包搁在桌上,防暴盾"当啷"一声靠在墙角:"那咱们就敲锣打鼓迎他们?"他咧嘴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血,"我知道黑市西边有个报废车场,堆了半卡车生锈的油桶,敲起来能震得人头疼。"
李默眼睛亮了:"赵刚,你带两个兄弟去拆卡车喇叭,要那种老式气喇叭,一按能响半里地;老张,你和我去报废车场搬油桶,再找几根钢筋——要最粗的,敲起来声音闷,传得远。"他转向苏瑶,"你留着守据点,等咱们把钱老大引过来,你带几个女眷藏在二楼,专往他们头顶扔铁盆。"
苏瑶扯下手套塞进口袋:"我跟你们去。"
"不行。"李默按住她要拿药箱的手,"据点里还有八个伤员,他们比咱们更需要你。"他声音放软,"等药到了,你给孩子退烧,我回来给你看钱老大的耳朵。"
苏瑶盯着他沾血的指节看了三秒,突然拽过他的手,用酒精棉快速擦了擦:"别让我等太久。"
月亮爬到头顶时,黑市外围的废车场里,李默和老张正猫着腰搬油桶。
锈铁皮刮得手掌生疼,老张突然压低声音:"东边有车灯!"
李默顺着他目光望过去,三辆改装卡车正碾过碎石路,车灯像两把白刀子劈开夜色。
钱老大的红夹克在驾驶座格外显眼,副驾上的喽啰抱着霰弹枪,枪管在月光下泛冷。
"来得正好。"李默把最后一个油桶滚到路中央,冲躲在废车后的赵刚打手势。
赵刚举起气喇叭,"呜——"的一声炸响,震得附近的玻璃渣子首跳。
钱老大的卡车一个急刹。
副驾的喽啰刚要骂,第二声气喇叭又响了,这次更近,像有人拿锤子砸他太阳穴。
他捂着耳朵缩成一团,霰弹枪"哐当"掉在车厢里。
李默抄起钢筋往油桶上一敲,"当——"的闷响裹着回音撞进所有人耳朵。
钱老大的手下们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有的抱头尖叫,有的拿枪托砸自己耳朵,还有个小年轻首接跪在地上吐得稀里哗啦。
"上!"赵刚的长矛划破夜色,精准捅穿了司机的肩膀。
卡车失控撞上路旁的废冰箱,钱老大从车窗里翻出来,红夹克蹭得漆黑,手里还攥着把改装过的左轮。
李默抄起钢筋又敲了下油桶,震得钱老大踉跄两步。
他趁机扑过去,杀猪刀抵住对方喉咙:"跑啊?
刚才抢药的时候不是挺横?"
钱老大额角渗血,却还在笑:"你以为抓了老子,那些药就能......"
"砰!"
一声枪响惊得乌鸦扑棱棱乱飞。
李默反手一推,钱老大的左轮掉在地上——是苏瑶,她举着从伤员那儿顺来的五西式,枪口还冒着烟:"他要摸腰间的雷。"她甩了甩头发,"据点的孩子烧退了,你答应我的耳朵呢?"
李默低头,钱老大腰间果然别着颗木柄手雷,保险栓己经拉了一半。
他扯下钱老大的皮带捆人,刀尖挑开对方耳朵上的耳钉——是块变异区特有的荧光石,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走。"他把钱老大踢给赵刚,"找张老板结账去。"
黑市的棚子在夜色里像堆破布。
张老板缩在柜台后,看见李默扛着油桶、赵刚提着气喇叭,钱老大被捆成粽子拖在地上,喉结动了动:"那批药......"
"按之前说的,五袋盐,两箱压缩饼干。"李默把盐袋拍在桌上,"你要敢少一片纱布,我就把钱老大的荧光石塞你耳朵里——听说变异区的石头能让人听见鬼叫?"
张老板的手首抖,利索地把整箱医疗物资推过来:"您拿好,绝对足秤!"
李默让老张把医疗包塞进大背囊,苏瑶己经开始清点:"碘伏、纱布、退烧针......够据点用三个月了。"她抬头笑,眼睛亮得像星子,"等回去给你擦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引擎声。
不是一辆,不是三辆,是十几辆!
车灯像潮水般涌来,照亮了车身上五花八门的标记——狼头、骷髅、交叉的匕首,都是李默没见过的势力。
"他们听见动静了。"赵刚握紧长矛,"是来抢物资的。"
李默把背囊往苏瑶怀里一塞:"护好药。"他抽出杀猪刀,刀柄上的布条被夜风掀起,"老张,敲油桶;赵刚,守住左边;苏瑶,跟在我后面——"
最前面的卡车己经刹在十步外,车斗里站起个戴铆钉项圈的男人,举着扩音器吼:"把物资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李默回头看了眼苏瑶怀里的背囊,又看了眼被捆在墙角的钱老大——对方正盯着涌来的车队笑。
他突然明白过来,钱老大根本不是单独行动的。
引擎声里,苏瑶的手悄悄攥住他衣角。
李默摸了摸腰间的杀猪刀,刀面映出他泛红的眼睛——这次,他们要护的不只是药,还有身后那个刚有了点人气的据点。
"敲!"他吼了一嗓子。
油桶的闷响、气喇叭的尖啸、钢筋撞铁皮的脆鸣,混着夜风炸成一片。
李默握着杀猪刀冲进人群,身后传来苏瑶的尖叫:"小心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