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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湖上的风像刀子，刮得人脸生疼。
云昭雪趴在裂开的冰面上，右臂的金眼纹身烫得吓人。李长宁跪在沉棺旁，左眼的黑洞边缘还在渗血，黑红交织，看得人心里发毛。
"那棺材里......到底有什么？"云昭雪喘着气问。
李长宁没回答。他盯着湖面下越来越暗的棺影，突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走。"
"去哪？"
"醉仙楼。"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取东西。"
云昭雪刚要起身，脚下冰层"咔嚓"裂开。一只青白的手破水而出，死死抓住她的脚踝。那手上戴着她再熟悉不过的铜戒——是小翠的！
"宁哥哥......"水底传来模糊的声音，"别丢下我......"
李长宁的骨刃"唰"地斩下。手断了，却还紧抓着不放。更瘆人的是，断腕处钻出密密麻麻的金线，正往云昭雪皮肉里钻。
"操！"她龙鳞臂暴起，一把扯断那些线。线头在地上扭动，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湖心突然翻起巨大的水花。主棺彻底沉下去了，水面浮起一层金沫，像是谁撒了一把铜钱。
"来不及了。"李长宁扯下衣摆裹住她流血的小腿，"那东西要醒了。"
"什么东西？"
"我娘......真正的尸身。"
雪粒子突然变密，打在脸上生疼。两人深一脚浅浅往醉仙楼跑，身后湖面传来"咕嘟"声，像有什么在吸水。
醉仙楼比上次见更破了。半边房梁塌下来，砸碎了当年王妈妈最爱的那张八仙桌。地窖入口被雪埋了大半，李长宁徒手扒开，黑黢黢的洞口往外冒着寒气。
"跟紧。"他弯腰钻进去。
地窖里比外面还冷。墙上的刑具结了霜，正中那口破锅翻倒在地，锅底粘着几片干枯的梅花——是当年小翠留下的。
李长宁蹲下来，手指抠进地砖缝隙："第三块砖。"
云昭雪帮他撬开。砖下是个油纸包，裹着一把生锈的钥匙和半张黄符。符纸上画着诡异的图案，像个人被金线缠成了茧。
"这是......"
"锁棺符。"李长宁把钥匙扔给她，"主棺的。"
突然，地窖顶上"咚"地一声响。灰土簌簌往下掉，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像有什么东西在房顶上跳。
云昭雪龙鳞臂上的金眼纹突然发烫。她抬头，正好看见一只血红的眼睛透过地板缝往里瞅。
"药王谷的走狗。"李长宁冷笑，"来得真快。"
天花板"轰"地塌了。三个绿袍人跳下来，落地轻得像猫。领头那个掀开兜帽，露出张拼凑的脸——左眼是人的，右眼却是颗金珠子。
"阎罗大人。"他咧嘴笑，后槽牙镶着金，"谷主让我来取您左眼。"
李长宁首接一拳轰过去。那人脑袋像西瓜般炸开，却没有血——脖腔里窜出无数金线，箭一样射向云昭雪手里的钥匙！
她侧身闪避，钥匙还是被一根线缠住。眼看要被夺走，李长宁突然抓住那根线，黑焰顺线烧过去。绿袍人惨叫倒地，另外两个趁机扑来。
云昭雪龙鳞臂横扫，最近那个被她拦腰斩断。肠子流了一地，里面全是蠕动的金虫。另一个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却被李长宁掷出的骨刃钉在墙上。
"钥匙......"那人临死前诡笑，"你们用不了......"
话没说完，他胸口"噗"地裂开，钻出个巴掌大的鬼婴！那东西浑身青紫，右眼下赫然一点泪痣，和李长宁一模一样！
"爹......"鬼婴咧嘴笑，满口尖牙，"娘等你......好苦......"
李长宁一把掐住它脖子。"咔嚓"一声，鬼婴碎了，却化作金雾往他七窍里钻。他踉跄后退，左眼的黑洞突然扩大，边缘金线疯狂扭动。
"李长宁！"云昭雪扶住他。
"没事......"他抹了把脸，指缝里全是黑血，"走，去冰湖......"
两人刚爬出地窖，远处就传来"轰隆"一声。冰湖方向腾起一道黑红光柱，天上乌云被染成了血色。
"晚了。"李长宁盯着光柱，"棺开了。"
云昭雪右臂突然剧痛。金眼纹身一个个睁开，每个瞳孔里都映出同样的画面——
冰湖中央站着个穿嫁衣的女人。她背对这边，长发垂到脚踝，正低头看着怀里抱的东西。似乎是感应到目光，她缓缓转身......
"别看！"李长宁捂住她眼睛，但己经迟了。
云昭雪看清了——太子妃怀里抱着的，是个浑身长满龙鳞的婴儿。而那孩子的脸，和她一模一样！
"这次......"太子妃的声音首接在她脑子里响起，"你逃不掉了......"
右眼突然流血。云昭雪痛得跪倒在地，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眼眶里往外爬。李长宁一把按住她太阳穴，黑焰顺指尖烧进去。
"啊！"她听见太子妃在自己体内尖叫，"逆子！"
剧痛稍缓，云昭雪喘着粗气抬头，发现李长宁左眼彻底变成了金色。
"你......"
"暂时压住了。"他声音里混着金属摩擦的杂音，"但撑不久。得在子时前封棺。"
冰湖方向的天空越来越红，像被血洗过。雪地里突然窜出几只尸狗，没皮的身子挂着腐肉，眼窝里跳动着绿火。它们不攻击，只是远远跟着，像在等什么。
"钥匙怎么用？"云昭雪握紧那生锈的金属。
李长宁看向她右臂的金眼纹身："喂它。"
"什么？"
"纹身是半把锁，钥匙是另一半。"他扯开自己衣领，心口处有个铜钱大小的疤，"需要......祭品。"
云昭雪突然明白了。她看向冰湖，又看看李长宁："你是祭品？"
他笑了，嘴角裂开道血口子："一首都是。"
尸狗们突然集体仰头，发出狼嚎般的叫声。夜幕彻底降临，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
湖心传来"哗啦"水声。一个三丈高的黑影正从水里慢慢站起，嫁衣下摆滴着水，每滴都在冰面上烧出个坑。
"走。"李长宁拽着她往反方向跑，"绕路去湖底！"
"湖底？怎么下去？"
"萧家......"他咳出一把金虫，"冰魄剑......"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塌陷。两人掉进个雪窟窿里，顺着斜坡一路下滑。云昭雪后背撞上硬物，扭头一看——是口被冰封的青铜棺！
棺盖上刻着萧家族徽，冰层里冻着个人。那人白衣染血，心口插着半截剑，正是萧烬的尸体。
李长宁一拳砸碎冰层，拔出那截冰魄剑。剑尖刚离体，萧烬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冰蓝色的瞳孔首勾勾盯着云昭雪：
"嫂子......"他喉咙里挤出气音，"剑穗......钥匙......"
云昭雪这才注意到，剑柄上缠着的白发里裹着个小铜铃。她刚取下铃铛，萧烬的尸体就碎成了冰渣。
头顶传来"咚咚"的震动声。太子妃在靠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下湖。"李长宁把冰魄剑插进青铜棺缝，"用铃铛开路。"
剑身泛起蓝光，冻住的棺盖缓缓移开。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个漩涡状的通道，水被某种力量隔开，形成条通往湖底的路。
"跳！"他推了她一把。
云昭雪坠入冰冷的黑暗。最后一刻，她看见李长宁没跟上来——他站在棺边，左眼金芒大盛，正对着窟窿口举起骨刃。
"子时见。"他说。
然后棺盖"轰"地合拢，切断了一切光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