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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雪醒来时，嘴里全是血味。
她躺在寝殿的地上，右手还死死攥着那盏青铜灯。灯芯上的黑金火苗己经熄了，只剩一缕青烟。
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宫女们压着嗓子说话：
“帝君回来了……”
“受了重伤……”
“北境的冰川塌了……”
云昭雪撑着身子爬起来，右眼突然刺痛——铜镜里的自己，嘴角正不受控制地上扬。
“高兴什么？”她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他受伤你很开心？”
镜中的“她”舔了舔唇：“当然开心，他越弱，我越容易吞了你。”
地宫寒气刺骨。
李长宁靠在冰棺旁，左眼的黑绸渗着血。白无常正用烧红的匕首帮他剜肉，每挖一下，就带出一缕黑雾。
“陛下，这煞气己经蚀到骨头了。”
“继续。”李长宁声音平静，手里却捏碎了冰棺一角。
白无常咬牙又下一刀，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云昭雪站在台阶上，手里提着染血的裙摆。
“你来干什么？”李长宁皱眉。
她没说话，径首走到冰棺前，伸手抚过棺盖上的裂痕。
“这道……”指尖停在一条蜿蜒的缝隙上，“是你去年发疯时劈的？”
李长宁瞳孔一缩。
白无常识相地退了出去。
地宫里只剩两人，和一口棺材。
云昭雪突然掀开冰棺——里面空空如也。
“小翠的尸体呢？”她问。
李长宁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猜。”
“我猜……”她低头看自己的心口，“在这儿。”
右眼金光大盛，太子妃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乖儿子，你藏了七十年，就藏出这么个笑话？”
李长宁暴起，一把掐住她脖子按进冰棺：“滚出她的身体！”
云昭雪的后脑撞在冰面上，却咯咯笑起来：“杀我呀，杀了她，你娘就真死了。”
北境，冰川废墟。
萧雪的尸体不见了，只剩半截冰魄剑插在血泊里。
一个披着斗篷的人蹲下身，指尖沾了沾血，放进嘴里尝了尝。
“果然……”斗篷下传出少年音，“帝君的血，还是这么难吃。”
他掀开帽子，露出和萧烬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嵌着颗冰蓝色的珠子。
远处，被煞气腐蚀的冰层突然裂开，一只巨大的青铜手破冰而出！
云昭雪在窒息中挣扎，突然摸到李长宁腰间的匕首。
她毫不犹豫地捅进自己大腿！
剧痛让太子妃的控制松了一瞬，就这一瞬，够了——
“宁……哥哥……”她咳着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冰魄剑……是假的……”
李长宁猛地松开手。
云昭雪瘫在冰棺里，右眼金光忽明忽暗：“萧雪……用命换的剑……早就被调包了……”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冰川崩塌的轰鸣。
李长宁的左眼黑绸彻底被血浸透。
“原来如此。”他轻声道，“这才是你的目的。”
地宫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冰棺上的裂痕像蛛网般蔓延。
云昭雪挣扎着从棺中爬出，右眼金光与褐瞳不断交替。她死死按住自己的手腕，指甲抠进皮肉："滚......出去......"
李长宁一把扯下左眼黑绸——黑洞般的眼眶里竟有冰晶闪烁。他单膝跪地，手掌拍向地面，煞气如浪潮般涌出，瞬间冻结了整个地宫。
"你以为......"他喘着粗气抬头，"我会让你第二次得逞？"
云昭雪突然僵住，太子妃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脚正在结冰。
北境废墟上，斗篷少年拔出冰魄剑残刃。
"蠢货。"他对着青铜巨手冷笑，"被关了三千年还不长记性。"
巨手突然调转方向，朝他抓来。少年不躲不闪，左眼的冰珠蓝光大盛——
"咔嚓！"
巨手在距离他三尺处冻成冰雕。少年慢悠悠走过去，一脚踹碎："初代阎罗？不过是我哥的垫脚石。"
他从怀里掏出一面冰镜，镜中赫然映出地宫里的李长宁："好戏才刚开始呢，陛下。"
云昭雪的右腿己经失去知觉。
冰霜顺着大腿往上爬，太子妃的残魂在体内尖叫："你疯了？！这样你也会死！"
"那就......一起死。"她抓起掉落的匕首，对准自己心口。
李长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一把攥住刀刃。黑血顺着指缝滴在她衣襟上，竟然烧穿了冰霜。
"要死也得我同意。"他捏碎匕首，"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的。"
云昭雪突然发现，自己心口的黑疤正在吸收他的血。更可怕的是——太子妃的身音消失了。
白无常冲进地宫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幕——
李长宁半身结冰，却把云昭雪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左眼黑洞正在吞噬那些冰晶，而她的右眼终于恢复成纯粹的褐色。
"陛下！北境急报！"白无常硬着头皮开口，"冰川下挖出了......"
"青铜棺。"李长宁接话，声音沙哑，"我知道。"
云昭雪突然抓住他的衣领："那不是初代阎罗......"她浑身发抖，"是更早的东西......"
深夜，皇陵最深处。
李长宁独自站在一面冰壁前。壁中封印着上百具尸体，全都是......他的脸。
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半截龙玺，和他当年杀死太子妃的手法一模一样。
冰壁上刻着一行小字：
"宁儿，你杀我一次，我就杀你百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