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它是‘大满贯’的最后一块拼图”
他轻轻摇头,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却字字清晰。
“而是因为,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在全世界面前,表露出你是我的爱人,终于可以说,‘洛言溪’,就是我的未来。”
海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他凝视着她清冷的眼眸,仿佛要望进她灵魂深处。
“我知道你的世界很安静,不喜欢被打扰,更不喜欢成为焦点。我今晚的举动,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对不起,阿言。”他的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歉意。
“但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和炽热,“我不后悔!一点都不!这个奖杯,它很重要,它证明了我的选择,证明了我的坚持。但它更像是一张通行证,一张让我有足够底气,站在你身边,面对任何风浪的通行证!”
他抬起手,不是去触碰她,而是将那座沉甸甸的金鼎奖杯递到她眼前,月光在冰冷的金属上流淌。
“它代表着我过去所有的努力和荣耀。但言溪,我想告诉你的是,比起它,我更想握住的,是你的手。
比起站在那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上,我更想和你一起站在这无人的海边,听潮起潮落,看星河低垂,首至白首。”
他的话语如同海浪,一波波冲击着洛言溪冰封的心防。
那份长久以来被小心翼翼守护的、名为“疏离”的堡垒,在他毫不掩饰的、滚烫而坚定的心意面前,开始剧烈地摇晃,发出细微的、几近碎裂的声响。
长久的沉默。只有海浪声在两人之间回荡。
洛言溪的目光从幽深的海面,缓缓移向姜润手中的奖杯,那冰冷的金属折射着月光,也映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灼人的期待和紧张。
然后,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姜润的脸上。
那双总是清冷平静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被冒犯领地的不适,有对喧嚣本能的抗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如此强烈、如此纯粹、如此不顾一切的爱意所撼动的震动。
冰层之下,似乎有汹涌的暖流在奔腾。
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做了一个让姜润呼吸都为之停滞的动作。
她抬起手,没有去接那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奖杯,而是用微凉的指尖,轻轻地、极其缓慢地拂开了被海风吹乱、粘在姜润额前的一缕碎发。
指尖的肌肤短暂地接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个细微的、带着难以言喻亲昵感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姜润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洛言溪收回手,指尖蜷缩在掌心,仿佛还残留着他额头的温度。
她深吸了一口微咸的海风,清冽的声音终于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斩断所有后路的决绝:
“姜润。”
她叫了他的全名。这是第一次。
“我讨厌麻烦。”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不再仅仅是疏离,而是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讨厌被围观,讨厌成为话题中心。”
姜润的心沉了下去,握着奖杯的手收得更紧,指节发白。
然而,洛言溪接下来的话,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所有的忐忑和不安:
“但是,”她微微扬起下巴,月光落在她清丽绝伦的脸上,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清晰地倒映着姜润的身影,也清晰地燃烧着一簇名为“决心”的火焰。
“你还不错。我愿意接受这些麻烦。”
她的语速不快,字字清晰,如同冰珠坠入玉盘,敲打在姜润的心上:
“网上的声音,我看见了。”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很吵,很烦。”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姜润,带着一丝近乎霸道的宣告:
“但那是他们的事。我的选择,只关乎我自己的心意。”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与姜润的距离。
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几乎重叠。
“你说,想握着我的手?”洛言溪清冷的唇角,极其罕见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那笑容如同冰原上绽放的第一朵雪莲,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主动伸出手,不是去握,而是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决然,将自己的手,坚定地、不容拒绝地,放进了姜润那只空着的、等待己久的手掌中!
微凉的指尖瞬间被姜润宽厚、温暖且带着薄茧的掌心牢牢包裹。
那力度很大,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一种近乎战栗的珍重。
“姜润,”洛言溪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和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清冷的眼眸首视着他因震惊和狂喜而睁大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选了你。只要你始终如一,那些喧嚣……从来不是问题。”
海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海浪温柔地涌上沙滩,亲吻着两人的赤足。
星河在头顶无声地流淌,见证着这无声的誓言。
姜润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堤坝,从心脏蔓延至西肢百骸,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猛地将洛言溪拉入怀中,这一次的拥抱,比台上那个更加紧密、更加深入骨髓。
他紧紧抱着她,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哽咽而颤抖,带着巨大的满足和失而复得的狂喜:“阿言……阿言……谢谢……谢谢你选择我……”
洛言溪的脸颊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听着他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反手也紧紧地回抱住了他。
清冷的面容上,那抹细微的弧度终于完全绽放,如同月下清荷,带着前所未有的、只为他绽放的暖意和释然。
那座象征着演艺生涯巅峰的金鼎奖杯,被姜润随意地、毫不在意地放在了脚边的沙滩上。
冰冷的金属底座陷入细沙,折射着清冷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