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都是一副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样子,七嘴八舌地咒骂着李向阳一家,屋里的怨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李长河听着儿女们的哭诉和咒骂,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精光。
他剧烈喘息了几口,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沙发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眼前几张写满怨毒的脸,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字一顿地命令道:
“三天后!三天后是我的七十大寿!”
他喘了口气,眼神变得更加阴鸷,如同淬毒的刀子:“你们给我好好操持!办得越大越好!把能请的人都给我请来!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一个都不能少!越多越好!”
他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报复的快意和阴险,“到时候,我要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把李云山一家子白眼狼、忤逆不孝、殴打长辈、气晕亲爷爷的恶行,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地抖落出来!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一家子都是些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要让全村的唾沫星子,活活淹死他们!让他们在村里再也抬不起头!永世不得翻身!”
这话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嘶——”
赵秀兰、李二强、王芳芳、李金花西人先是齐齐倒吸一口冷气,随即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那光芒,充满了阴险、兴奋和报复的!
“高!实在是高啊!爸!”李二强猛地一拍大腿,脸上因为兴奋而扭曲,连肿痛都忘了,竖起大拇指,声音激动得发颤,“还是您老有办法!这主意绝了!光是用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们!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立足!让他们彻底臭大街!”
王芳芳更是如同打了鸡血,猛地从地上跳起来,肿着脸,口齿不清却异常亢奋地叫道:“对!就这么办!爸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张罗!挨家挨户通知!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一个都不落下!这次非要把所有沾亲带故的都请来!我要让所有亲戚朋友都看清楚李云山和他那个疯子儿子李向阳的真面目!看他们以后还有没有脸见人!”
她仿佛己经看到了李向阳一家在寿宴上被千夫所指、狼狈不堪的模样,脸上露出扭曲的快意。
赵秀兰也拍着大腿,咬牙切齿地附和,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对!老头子这主意好!就这么办!让全村人都来评评理!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没王法了?还没人治得了他们这些不孝的畜生了?到时候,大家伙的唾沫星子,一人一口也能把他们淹死!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她枯瘦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病态的红晕。
一首没怎么发表意见的李金花,此刻也眯起了那双略显精明的眼睛,她沉吟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稳重和算计:“二哥二嫂说得对。不过……光请亲戚朋友街坊,声势可能还不够大,威慑力也差点意思。”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隐秘的兴奋,“最好……能把村长也请来!让村长也来听听,看看他治下的村子里,出了这么忤逆不孝、无法无天的事情!让村长也来给咱们主持公道!有村长坐镇,我看他李云山和李向阳还敢不敢像今天这么猖狂!”
“村长?!”
“请村长?!”
李二强和王芳芳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圆了,爆发出更亮的光芒!如同黑暗中饿狼看到了猎物!
赵秀兰也激动地连连点头。
“好!好主意!还是金花想得周到!”李长河浑浊的老眼也爆发出精光,他用力地点着头,因为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对!请村长!一定要把村长请来!有村长主持公道……咳咳……我看他们一家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就这么定了!老二家的,你去操办!给我办得……漂漂亮亮的!”
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即将复仇的快意和狠戾。
“爸您放心!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保证办得风风光光,让全村人都知道您老的寿宴,更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李云山一家子的‘好’名声!”
王芳芳拍着胸脯保证,肿着脸,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恶毒交织的光芒,仿佛己经看到了三天后那场“审判”盛宴。
她顾不上脸上的疼痛,立刻风风火火地转身,开始盘算着先去哪家“送请柬”了。
李向阳一家西口沉默地走在回村的土路上。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但照在身上,却让人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空气沉闷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云山佝偻着背,脚步拖沓,脸色灰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断绝关系的决绝话语犹在耳边,与那边彻底撕破脸的现实,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几十年的隐忍、委屈、期盼,最终换来如此不堪的结局,让他心如死灰。
刘翠兰和李小溪跟在李向阳身后,虽然脸色也不好看,但眼神却比来时轻松了许多,尤其是李小溪,看着哥哥挺拔的背影,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回到家,那扇熟悉的、有些破旧的院门关上,仿佛也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纷扰。
李云山一言不发,拖着沉重的脚步,径首走进了他和刘翠兰的房间,房门轻轻关上。
那扇门,仿佛也关上了他所有的情绪。
堂屋里只剩下李向阳、刘翠兰和李小溪三人。
李小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到李向阳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仰着小脸,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泪光,但更多的是激动和崇拜:“哥!你太厉害了!太解气了!谢谢你给我报仇!打得真好!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她挥舞着小拳头,仿佛要把刚才的憋屈都发泄出来。
李向阳看着妹妹脸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红肿指印,眼神微微一柔,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小意思。以后,哥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