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漫过临江大学艺术楼的穹顶,哥特式尖塔在浊浪中若隐若现。苏璃的冲锋舟擦过校史馆破碎的玻璃幕墙,战术手电扫过水面漂浮的校徽——那只青铜材质的白鹭,喙部己锈蚀成诡异的青绿色。
404室的门锁被液压钳绞断时,铁屑混着回忆簌簌而落。苏璃抚摸着上铺围栏的刻痕,"苏璃"两个字的凹槽里积满灰尘。姥姥缝制的十斤重棉被仍保持着晒过太阳的蓬松感,樟脑丸的气息刺得她眼眶发酸。
"小璃要记住,棉花最怕潮气。"
老人佝偻着腰弹棉花的画面突然浮现,布满老茧的手指在棉絮间翻飞如蝶。那年她执意要用种了三季的有机棉,说市面上的黑心棉会让孩子过敏——就像此刻被苏璃攥在手里的被角,针脚密得能兜住整个童年的星光。
两个印着"金坷垃"的编织袋从床底拖出时,扬起的灰尘在应急灯光中起舞。苏璃的指尖抚过褪色的美少女战士书包,水晶贴纸在末世第七年依然闪着微光。
"代表月亮消灭你——"
姥姥模仿月野兔的滑稽腔调犹在耳畔。那年她蹬着三轮车跑遍镇上的文具店,只为给中考夺魁的外孙女买个正版书包。此刻躺在袋底的塑料糖盒里,还留着半颗融化的水果糖,玻璃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奖励小璃月考第一。
当橙色救生艇如同一道橙色的闪电,划破了江面的平静。当它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时,苏璃正站在岸边,忙碌地往自己的空间里塞着第 137 个塑料水桶。
就在这时,穿深蓝制服的消防员突然减缓了速度,救生艇缓缓地靠近了岸边。透过防风面罩,一个清亮的少年音传了出来:“同志!东南区有孕妇临产!”
声音虽然有些急切,但却十分清晰。苏璃猛地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那名消防员身上。他的身材高大而挺拔,深蓝色的制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消防员迅速地将一件救生衣扔向了苏璃,救生衣的内衬上绣着“陆骁”两个字。苏璃接住救生衣,注意到袖口处还沾着前日救援时留下的血渍,那血渍己经干涸,呈现出一种暗红色。
苏璃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腕上的银镯空间。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静静地躺着三支肾上腺素针剂——这可是能换十箱压缩饼干的硬通货啊!
然而,就在苏璃犹豫的瞬间,她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毫不犹豫地将那三支针剂抛向了救生艇,同时大声喊道:“接着!蓝色那支能止血!”
陆骁显然没有预料到苏璃会这么做,他迅速地伸手接住了针剂,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没有时间多想,立刻掉转船头,朝着东南区疾驰而去。空接住药盒时,冲锋舟己消失在雨幕中。防水袋里的对讲机突然震动,传出指挥部最新通报:"瑞丰酒店发现霍乱疑似病例......"
艺术楼天台的积水漫过脚踝,苏璃清点着今日收获:
- 塑料水桶×228(全校寝室搜刮)
- 应急药品×17箱(校医院珍藏的破伤风疫苗)
- 实验器皿×49套(生化实验室顺走的石英烧杯)
当当苏璃的手指触碰到那盒标注着“林修远”的菌种培养皿时,她突然感到一股灼热从手腕处传来。她低头一看,发现那只银镯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向她示警。
苏璃心中一紧,连忙将银镯凑近,只见一道全息投影在雨幕中缓缓展开。画面中,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某个地下实验室里,他正专注地调试着一台设备。尽管只能看到他的侧影,但苏璃一眼就认出了他——林修远。
男人身上穿着的防护服胸牌编号,与她之前在医院找到的完全一致。苏璃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凝视着投影中的林修远,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与此同时,暮色笼罩下的瑞丰酒店逐渐亮起了零星的灯火。苏璃抬头望去,48层的玻璃幕墙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高大。她的思绪被拉回到前世那个血月高悬的夜晚,当时她就在这家酒店的顶楼宴会厅里,亲眼目睹了一场可怕的灾难。
那晚,宴会厅里的变异藤蔓突然破土而出,疯狂地生长蔓延,将在场的人们卷入了一场噩梦。而此刻,银镯空间里蠢动的翡翠色能量,与当时的场景竟然如出一辙。
苏璃的喉咙有些发干,她艰难地咽下最后半块压缩饼干,那咸涩的味道在她的口腔中散开,混着雨水一同滑入喉咙。远处,救援艇的探照灯划过江面,照亮了那些被救往酒店的人群。
在人群中,苏璃瞥见了陈主管那油光发亮的后脑勺,在光影间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