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的暮色被火光撕裂时,宁夏卫的百姓正蜷缩在土窑里啃食最后一点麸糠。
突然,震天的马蹄声如雷滚过荒原,蒙古察哈尔部的铁骑像黑色潮水般涌来,马刀在夕阳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杀啊 ——!" 带头的蒙古千户挥舞着镶银狼牙棒,砸开一户民宅的木门。
屋内,一个老汉跪在地上哀求,却被他反手一棒击碎头骨。
鲜血溅在墙上的灶王爷画像上,染红了 "五谷丰登" 的横批。
蒙古兵们哄笑着冲入内室,将藏在炕洞下的粮食一抢而空,随手点燃了堆积的柴草。
城外的麦田里,几个逃荒的妇人正挖着草根,突然被骑兵围住。
一个蒙古兵狞笑着扯开妇人的衣襟,另一个则用马枪挑起啼哭的婴儿,抛向空中时引来了同伴的哄笑。
火焰吞噬了村庄,浓烟中夹杂着牲畜的悲鸣和百姓的惨叫,如同人间炼狱。
......
贺兰山的烽火台燃起第三道狼烟时,毛承克正率东江军急行在戈壁滩上。
突然远处一个小黑点正拼了命的朝他们奔了来。
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滚下战马,扯着破碎的喉咙嘶喊:"蒙古人... 在平虏堡... 杀了所有人..."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还残留对蒙古人恶行的恐惧。
郑钱一把扶住斥候,却见他后背插着支断箭己经深入脊椎,怕是活不成了。
"堡里的老弱妇孺... 全被赶到打谷场... 用马刀...砍头!" 斥候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在郑钱怀中断了气,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的甲胄。
毛承克翻身下马,蹲身拨开斥候的眼皮。
那双眼眸里凝固着极致的恐惧连临死都不能瞑目。
"拿地图来!" 他帮这名斥候合上双眼后突然喝道。
月光下,羊皮地图上的平虏堡标记被朱砂圈红。
赵守忠指着图上蜿蜒的黑河:"少帅,蒙古人马多离不开水,此刻定在河边休整。"
“天亮前能赶到吗?”
“咱们也都是骑兵,天亮前赶到毫无问题。”赵守忠肯定的点点头。
“好!马上出发!”毛承克咬牙下令。
东江军一路猛跑,终于快要在天亮时到达黑河附近。
他们刚刚停下脚步,突然从远处传来凄厉的哭嚎,随风飘来的焦糊味里,夹杂着女人的惨叫和孩童的啼哭。
紧接着,黑夜里一支明军败兵跌跌撞撞地跑来。
赵守忠忙大喝一声,“什么人?站住!”
为首的把总断了条胳膊,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他们看到眼前是一支军容严谨的明军骑兵后总算是长舒了口气。
"长官... 平虏堡... 完了..." 他扑通跪倒,指着北方的天空,那里有暗红色的光在云层后跳动,
“鞑子... 他们把婴儿扔进火堆... 用长矛挑着孕妇...惨啊!”
毛承克猛地拽起把总。
"鞑子有多少人?"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三千... 三千铁骑... 还有... 还有五百名被裹挟的汉人叛兵..." 把总的身体剧烈颤抖,
"他们说... 要把宁夏卫变成第二个平虏堡..."
夜风突然转向,送来更清晰的暴行声响。
郑钱捂着嘴干呕起来,他听出来了那是骨骼被碾碎的闷响,混合着马刀劈进血肉的扑哧声。
远处的沙丘后,隐约可见火光中跳动的人影,一个蒙古兵正将整袋粮食倒在地上,任由战马踩踏,而旁边的土坑里,堆着数十具赤身的女尸。
"列阵!" 毛承克的声音陡然拔高,拔刀指向北方的血色天幕,
"郑钱带骑兵绕到黑河上游,截断鞑子退路!赵守忠率火器营正面推进,你们给本少帅记住了---"
他的目光扫过全体将士,"今日不做仁义之师,只问血债血偿!"
东江军的燧发枪在月光下排成银色的线,每一名士兵的脸上都凝结着怒火。
毛承克想起斥候死前的眼神,想起被残杀的千千万万的汉百姓,想起历史书上那些轻飘飘的 "入寇" 二字背后,是如此具体而残酷的苦难。
他知道,这场仗不仅要打,还要让察哈尔部的鞑子记住,大明的土地上,有些血债必须用命来还!
此时的蒙古士兵们还在黑河边肆意的玩弄着汉民,熊熊篝火照亮了河滩。
终于有放哨的士兵发现了不对劲。
在茫茫黑夜里,突然传来了密集而有节奏的鼓点声。
紧接着,一大片一大片的黑影出现在视线里。
“敌袭!”哨兵大吼一声,随即敲响了身边用于示警的大锣。
随着“哐当!哐当!”声不断响起,正在河滩上玩乐的蒙古兵们立即扔下手中的酒和肉,纷纷操起武器奔向自己的战马。
“咚咚!”东江军踏着鼓点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逼近蒙古军的大营。
赵守忠所率的鸟铳营有一千名燧发枪手,此时分成两个方阵,每个方阵又排成五排,每排有一百名士兵。
这套人员编制是按照“三段击”进化而来的“五段击”阵型。
火力比之三段击提高了一倍有余,再加上他们使用的还是跨时代的燧发枪,单从火力上来讲堪称当世第一。
对面的蒙古骑兵们显然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敌人和他们之前遇到的大为不同。
虽然敌人选择在黎明时偷袭让他们稍微有一些措手不及,但在他们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反正只要他们骑上战马,随便一阵部杀就能将这些明军杀的丢盔弃甲。
很快,蒙古兵们就集结起了一支上千人的骑兵队伍。
他们挥舞着马刀“嗷嗷”怪叫着,似乎己经将东江军视作了砧板上的一坨肉。
这一刻蒙古兵们似乎又找回了“黄金家族”时代的感觉。
刹那间,奔腾而来的蒙古兵们犹如乌云压顶般压来。
“哼,就算是成吉思汗再生也没用,本帅要让你们知道马背上的时代己经结束了!”毛承克双目中满是怒火,“给我狠狠的打,给本帅记住,不要俘虏!”
“杀!杀!杀!”一千名士兵齐声吼道,紧接着鼓声立变,从密集的声响变为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
与此同时,第一排的鸟铳手们己经单膝跪地做好了射击前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