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来的也急,去的也快。
傍晚时分,林语终于赶回柳原镇,全身湿透了,却还热气蒸腾,忘记了是怎么跑完这十几里山路的。
只觉得经脉中那种胀痛感变得舒适了一些,双腿不自觉的开始打颤。
“哟,这不是老林家的弃儿吗?这身行头是去乞讨了吗?”
“再欺负我家铁柱,打断你的狗腿,让你以后只能爬着去!”
刚进小镇街道便见一位身着花布衣裳,三十左右的麻脸妇人,一脸的凶恶说道。
王铁柱的娘亲李元娥,铁柱今年十岁,经常和林语,陈虎一群孩子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
从镇子东头到西头,经常一疯就是一个下午,只是那张嘴随了他娘亲忒的恶毒,平时没少挨揍。
林语侧过头,瞥了一眼。没来由的说了句:
“麻脸李婶,你家铁柱今天又挨揍了?”
李元娥先是一愣,平日里最恨谁说她麻子脸,下一刻抄起一把扫帚就朝林语追了过来:
“你这死泥腿子,今日竟敢还嘴了?”
“你个短命花花,看我不揍死你!”
林语一个箭步便冲出老远,李元娥眼见追不上了只暗自嘀咕:
“这死泥腿子,怎地跟往常不一样了?”
林语的家在小镇西头,离镇子主街还有两里多地,靠近山脚。这里也零零散散的住着十几户人家。
“爷爷,我回来了。”推开破旧的院门,只见在碾子旁的爷爷忙放下手中的活,慈祥的笑着道:
“小语,淋着了吧?先换身衣服,爷爷这就去盛饭,等你着呢!”。
望着满脸慈爱笑容的爷爷,林语只觉得眼眶有些泛红,酸酸的:
“爷爷,先吃饭吧,饭后我就先睡了。”
片刻后,林语走进属于自己的那间木屋,脱掉淋透了的衣服,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依稀记得有人在梦中给他喂了姜汤,真甜啊。一定放了不少糖吧?
翌日,清晨。
林语刚推开屋门,就见爷爷己经在盛饭了,笑着说到:
“小语,我做了你最喜欢的山药小米粥。”
林语心不在焉的洗漱完,坐在饭桌上,望着爷爷有些苍白的面容:
‘的确是之前风寒未曾痊愈,留有暗疾,且每日劳作,不曾精心调养。’
刚这样想着,却只见爷爷拿起小酒盏饮了起来。
“爷爷,你身体不好,酒一定要少喝”林语顺势就要收掉酒壶。
“小语呀,早上一杯酒,整日无忧愁。笑容天天有...咳”
爷爷好似还没说完,就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林语立刻起身在爷爷后背用手轻抚,数息后,只见捂嘴的那只手心,有殷红的鲜血浮现。
林语大惊,立刻拿起爷爷的手腕开始号脉,暗想道:
“病情己经很严重了,若不及时医治,只怕时日无多了。大夫之前给的药方,确实能够温养,却经不起爷爷整日饮酒。”
片刻间一个新的药方便浮现在林语脑海:
“金钱草六钱,玄参西钱,干草八钱....足足包含了二十多味药材,抓三副药,一日三次,药到病除。”
林语稍稍安心,医典大成果然能治爷爷的暗疾。
只是又想到自身只剩三年的寿元,一股悲怆感油然而生。
草草吃完早饭,告别爷爷便夺门而出。
一路上心不在焉的样子,低着头快步向西柳巷李家药铺走去。
就连林语最好的玩伴陈虎对他打招呼,也没有理睬,也不知是否听到了。
和李掌柜及坐堂大夫问好后,便去后堂忙活了。
药材分类、清洗、晾晒、切片、研磨,不同种的药材有着不同的处理方式。
医典大成后,林语再做这些活计时变得心应手多了。
两个时辰后,林语忙完便拿着自己写的单方去药堂抓药。
药堂伙计轻蔑的瞟了一眼林语,才向手中单方看去。
随后伙计就皱紧了眉头,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
当看到洋金花,天南星这两味药材时便脱口而出:
“狗东西,毛都没长齐,竟敢私制药方?你活的不耐烦了?”
李顺十八岁,掌柜的侄子,从小就在药铺当学徒,己有八年,学到了数百种药理常识。
平日里总是瞧不起林语,处处嘲讽,对林语呼来喝去,总觉得高人一等。
没想到今日出口成脏。
“你这药方,我抓不了药,滚去后堂干好杂活,否则今后就别来药铺丢人现眼!”作势便向手中的药方撕去。
林语眼见单方被撕,又急又气,哪有反驳的机会。
不知如何是好时,下意识的一巴掌就向李顺的脸上抽了过去。
“啪”的巴掌声响彻整个药堂。
李顺愣了片刻,只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顿时怒不可遏。
猛的一拳便向林语面门捣出:
“小杂碎,竟敢打我脸,今日我要宰了你!”怒吼声传遍了整个药铺。
林语急忙后仰,堪堪躲过这一拳,李顺长得虽不壮硕,却也高他一头,看来今天这顿毒打是躲不过了。
眼见李顺就要从柜台冲出,却听见“你二人因何事喧哗打闹?还不速速住手!”
随后李掌柜捧着一本杂书从诊堂走了过来。一脸怒容的看向二人。
“佑安叔,林语出手伤人。”李顺边说边侧过脸,好让李掌柜看见他脸颊上的巴掌印。
“到现在还红着呢,出手忒是歹毒。”
此时药堂里己经围了是十数人,皆是病人及亲属。
此时己变为吃瓜群众,一副饶有兴致看好戏的模样。
李掌柜只觉今日若是让他二人继续闹下去,怕是只能歇业了。随后一脸漠然的望向林语。
“李顺他撕我药方,那是给我爷爷抓的药。情急之下才出手。”
“佑安叔,这狗东西,私制药方,那洋金花与天南星皆是有毒之物,若吃死了人,药铺怕是脱不了干系!”
“此话当真?”李掌柜说道。他看向林语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仿佛随时都要动手抽林语的样子:“药方拿来!”
李佑安望着手中断成两半的药方,字迹扭曲一看便知道不是大夫所写。
随后也是眉头紧皱,当他看到川贝母,干草两味药材后。
又思绪了片刻,随后眉头一挑:“此药方你是何处得来?”
林语哪敢说是自己开的,现实中自己只是看了区区一年的《药典》,还没李顺学的时间长。
只能有点结巴的道:“昨天...在小镇南首,我扶了一位白胡子老爷爷...过独木桥,未曾想他却是一位医师,我说了爷爷的症状后,他便口述了一个药方。”
李掌柜还未说话,只见李顺一脸怒容:
“怎么不说你带了把斧头,从桥上掉下去后,老爷爷就给了你一张奇怪的药方?当我是白痴吗?”
李佑安暗道:‘此子话虽有假,可这药方却做不得假。林旭阳的病情我是一清二楚。'
‘此药方若用于他身上,他的暗疾不出三日便可痊愈。可惜我行医二十余年,却无法开出此等药方。唉!’
李掌柜喝到:“你二人够了,休得胡闹,顺儿去给他抓药!”。
此子刚接触医道两年,医典只读了区区一年,若无人相助,他莫不是医道里万中无一的天才?
“李顺不熟药理罚抄录医典三遍;林语出手伤人,罚每日干完后堂杂活,便到诊堂帮忙,不得休息!”李掌柜说完便走向诊堂。
三千页的医典啊,三遍!
李顺紧咬牙关,恶毒的瞪向林语,恨不能给他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