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家带着一碗银耳羹来到白时光的院子。
他捧着青瓷碗的手不住颤抖:“二公子!事、事成了,大小姐吃了,不过小的离开的时候,大小姐还醒着。”
白时光眼中迸出狂喜:“当真?太好了,这是端的什么?”
张管家将碗往前递了递:“这是厨房炖的银耳羹,小的给您拿过来尝尝。”
白时光突然皱眉,他不爱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倒是大哥和他娘很喜欢:“娘,您吃吧,我不爱吃。”
柳氏也摆摆手,胖管家己经给她送过了:“娘今天吃过了,你不喜银耳,送去给你大哥吧。”
白时光兴奋地挥手:“好,张管家,给我大哥送去吧。”
“啊?好的。”
这?他这个任务算是完成还是未完成?
大公子反正也自己瘫了,死就死吧。
他去大小姐那里也能交代。
*
丞相府大公子院子!
张管家带着这碗有毒的银耳羹来到大公子的院子。
“大公子,小的给您送银耳羹来了。”
白时宴胡子拉碴的躺在床上,声音有气无力的回着:“行,放那吧。”
不吃,他怎么和大小姐交代。
“大公子,凉了就不好吃了,要不小的喂您。”
白时宴突然暴喝,却又因牵动伤口剧烈咳嗽起来 :“让你滚,听不懂?”
“咳咳咳……滚……”
“小的这就走。”
这可咋整?这要是没人吃,大小姐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只能蹲在大公子的院子外面,等着里面的动静。
白时宴自从残废之后,就彻底颓废,散了院子里的丫鬟,只留下一个小厮伺候。
他每日都会写一封遗书,可实在没有勇气自戕。
写了烧,烧了写。
今日和往常一样,又写好了一封遗书,放在枕头边。
他闻着银耳羹甜腻的香味,爬起来吃了半碗。
殊不知,又是毒,又是遗书,彻底送走了他。
关键这事儿,南茉,张管家还都撇清了关系。
张管家一首待在大公子院子外面,都快变成冰雕了,还没有听到动静。
只能先回到自己屋子暖和暖和。
此时的白时宴己经中了毒,陷入了昏睡。
小厮误以为他睡着了,便悄悄的关上了门,让大公子继续睡。
由于白时宴本就身体未康复,又好多天没有进食,所以毒素很快就侵袭了他的五脏六腑。
次日一早!
“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黎明,惊飞满树寒鸦。
小厮跌坐在白时宴床前,手中铜盆“咣当”滚落:“大、大公子殁了!”
白丞相和柳氏穿着单薄的外套冲出房门,两人踉跄着穿过回廊,来到白时宴的屋子。
张管家一惊,这么快就没了?
他远远就扑跪在雪地里,哭嚎声比报丧钟还响:“大公子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
他捶胸顿足地爬进内室,却在看见床榻旁边的银耳羹时,忍不住一哆嗦。
趁着大家没有注意,他把没吃完的银耳羹收进了自己的棉袄里。
白丞相颤抖着拾起枕边的信笺。
那纸上,一笔一划,满载着绝望与诀别:【爹,娘,残躯苟活徒增耻辱,不愿再苟活于世,请勿为孩儿哀伤,此乃孩儿自愿之选。】
柳氏悲痛欲绝,趴在白时宴身上,泣不成声:“我的儿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傻事。”
这毒偏偏府医也诊不出来,无巧不成书,有了遗书,加上他最近消极的状态,自戕变的顺理成章。
白丞相也抹着眼泪,到底是谁伤了他的儿子,扔在雪地里,他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最终被府医认定是自戕的时候,张管家暗中长松了口气。
胖管家也没想到那有毒的银耳羹最后进了大公子的肚子,所以他也以为大公子真的是想不开自戕了。
整个丞相府笼罩在虚假的悲恸中,只有南茉的院子安安静静。
这次是刚好发现了毒药,若是小青和小兰先吃,后果就只能是两个丫头挂了。
所以她决定自己空一间屋子出来,整修成厨房,然后去买两个厨娘,专门为她们做饭。
张管家来到南茉的院子,他没有隐瞒南茉,说出了有毒的银耳羹进了大公子的肚子。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对她来说丞相府又不是她的亲人。
南茉:「小黑,白时宴死翘翘了,是不是算了了一桩心愿?」
小黑:「嗯,谢谢你南茉,他两世都踢断了我的肋骨,还不许府医为我医治,如今他误吃毒药,也算他的报应。」
南茉:「嗯!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丞相府挂满了素白绫,在寒风中飘荡如招魂幡似的。
京城大小官员的马车挤满了府前长街,前来吊唁的官员们低声交谈,无非是一些可惜之类的话。
“真是可惜了,这白大公子可是文武全才,考个武状元不在话下。”
“就是说,谁能想到毁在了劫匪手中。”
“是啊,听说大理寺卿的女儿有意嫁于这白大公子,听说之后,也闹着要追着大公子而去呢。”
……
太子明泽,踏进灵堂时一袭墨色锦袍,在满堂素缟中格外醒目。
堂官员齐声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明泽抬手虚扶:“诸位免礼吧,这种场合不必行礼了。”
他接过三炷香,目光却瞥向偏厅,那里南茉一身素服,正逗弄着怀里抱着的小黑。
明泽也只是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白丞相。
“白丞相节哀!”
白丞相佝偻着背,白发又添三成:“老臣……谢过殿下。”
“殿下!”白茜茜捏着素帕轻唤,眼眶泛红,“不知道我大哥的案子可有了线索?”
“有些眉目,正在加紧调查,你也要保重身体。”
白茜茜素帕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多谢太子殿下。
殿下,请移步后厅用些茶点”。
太子跟随她的脚步准备移步后厅。
“殿下当心脚下。”白茜茜柔声提醒,故意在湿滑的石阶上踉跄。
太子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肢,那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让他眸色微暗。
白茜茜借势靠在他胸前,羽睫轻颤:“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