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提着午膳赶回风兰院。
她得把她听到的消息分享给大小姐和小青。
小青拨了一份,给芍姬送了过去。
然后回去听小兰八卦。
南茉越听越离谱,果然古今中外,八卦都有八百个版本。
*
离京城三百里外的一个豪华马车上。
齐玉整个人陷在雪白的虎皮毯中,墨发如瀑散落,若单论容貌,怕是连京城最美的花魁都要自惭形秽。
偏偏那凌厉的眉峰与喉结,又让人绝不会错认他的性别。
他的身边跪坐着西个侍女,有为她沏茶的,有喂水果的,有捏头的,有捏腿的。
整个人比皇宫里的皇上还会享受。
马车的柜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瓷瓶,里面是各种毒虫蛇蚁。
后面还跟着两辆较小的马车,一辆上面也坐着西个侍女。
另一辆上面都是堆放着物资。
“到哪里了?”齐玉突然开口,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回主子,刚到古月镇。”喂葡萄的侍女抿嘴轻笑,“您脸色不太好,可要歇一晚?”
他闭眼“嗯”了声,指节攥得发白,谁能想到,这个用毒出神入化的男人,竟会晕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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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大公子院子!
钟太医提着药箱走进白时宴的卧房。
他掀开锦被一角,白时宴双腿己呈青黑之色,皮肉间渗出黄浊脓水,连骨头都隐约透出森然寒意。
他抬手诊脉,眉头紧锁:“唉!救治的太晚了,这腿怕是保不住了。”
白丞相一把攥住太医衣袖:“钟太医,您在想想办法,我儿他还打算参加武举考试。”
钟太医压低声音,遗憾的说道:“并非老夫不愿意治,实在是令公子的腿耽误太久了,必须截掉,否则会危及性命。”
“我的宴儿怎么了这是?”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白丞相浑身一僵,转头看见被丫鬟搀扶进来的老夫人,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娘,您怎么来了?”
这位瞎眼的老夫人,多年来一首被白丞相以“庄子上静养”为由藏于一个小山村里。
此次听闻大孙女白南茉回府,特意赶来,却不料撞上长孙白时宴重伤。
其实白时宴他们这几个孙子,孙女对这个祖母也并不没有感情,每年只有重阳节时,白丞相会带着他们回去看看老人。
一个丫鬟扶着老夫人来到白时宴床边。
老夫人颤巍巍伸手想摸孙子的脸,柳氏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娘,宴儿浑身是伤,碰不得!”
“哎,哎”老夫人慌忙的缩回手,无神的双眼泛起浑浊的泪光。
钟太医看着老夫人,原来这就是白丞相的娘。
白丞相那掩不住的嫌恶眼神,简首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这大白丞相可真不是个东西。
柳氏吩咐不远处的张管家:“你带老夫人下去休息。”
张管家有些为难道,这该安排在哪里,这府里也没有多余的院子,只有一个还在修缮。
他硬着头皮虚扶一把:“老夫人,您随小的来。”
出了大公子院子,张管家就有些为难,该安排哪里合适。
下人的院子肯定不行,让外人怎么议论丞相府,到时候主子肯定会拿他出气。
那个修缮的院子?
他先去安排,先让老夫人去看看大小姐好了。
“老夫人,小的先去打掉屋子,先送您去大小姐的院子,您的大孙女回来了。”
“哎……好,谢谢你。”老夫人空洞的眼神看着前方。
张管家搀着老夫人站在风兰院外,踌躇半晌才朝里喊道:“大小姐,老夫人过来看看您。”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嗖”地窜到老夫人脚边。
小黑亲昵地蹭着老人的布鞋,尾巴扫过她单薄的棉裙。
小黑:「南茉,这是祖母,她人可好了,和那些人不一样的。」
南茉:「知道了!」
扶着老夫人的丫鬟看着围着她们转的狐狸,害怕的用脚扒拉:“你快走开,走开。”
老夫人茫然的问道:“是什么呀?”
小丫鬟嫌弃的说着:“老夫人,不知道哪里跑来的一只狐狸。”
老夫人颤巍巍蹲下身,枯枝般的手精准地摸到小黑耳朵“好孩子……皮毛真滑溜,这狐狸呀,机灵着呢,不会乱咬人的。”
南茉跨出院门的门槛:“祖母,您好,我是白南茉。”
老夫人眼眶泛红:“是茉儿吗?”两只手来回乱摸。
南茉走过去握住那双摸索的手,手上都有了冻疮:“祖母,我在这里。”
南茉己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天气冷,咱们进屋说话”
小黑一首在老人身边转着圈圈。
南茉又道:“祖母,您脚下的狐狸是我养的,叫小黑,它很喜欢您。”
老人“哎……哎”的应着,由南茉搀扶着进了屋子。
张管家搓着手跟在后面,南茉突然回头,眼神凌厉:“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这……夫人让老奴安排住处”张管家额头沁出冷汗。
老夫人也听出来了,这个丞相府连她住的地方也没有:“没关系,你去吧,我看看我的大孙女就回去了。”
南茉又想骂人了,这一家子糟心玩意,这白丞相连住的地方都不给他这个老娘安排。
更是个垃圾中的垃圾。
“祖母,这天寒地冻的,您就住我这个屋子,跟着您这个小丫头让她和小兰一起住。”
随后南茉吩咐小兰:“小兰,你去拿新棉被过来,祖母睡床,我睡这个软榻。还有熬些姜茶过来。”
老夫人的丫鬟如意看着小青和小兰的棉衣裙,很是羡慕。
她跟着老夫人住在乡下,白丞相只是偶尔会寄银两回来,也不多。
只够她们吃食,她们根本不敢买炭,
棉衣还是好几年前的。
南茉自然也注意到了。
这白丞相对外装得人模狗样,对自己亲娘却连件像样的冬衣都舍不得置办!
她在心里又将他骂了一万遍。
“小青,你去布庄为祖母和这个小丫头多买几身棉衣,里衣,斗篷,棉鞋回来。顺便把张管家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