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巧也不瞒,把百宝楼前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交代,忿忿道,“夫人不知,那冯二姑娘对姑爷早存了心思,因此看咱们姑娘不顺眼。”
这却是合情合理的解释。
罗氏点点头,冷冷笑道,“自来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自己看上男子,还要再大街上寻事生非的,这也是宗笑话!我看冯夫人和冯二少爷都是极好相处的,想不到他家的姑娘却是这幅德行!”
郑妈妈赶紧提醒,“夫人忘了,这二姑娘是冯家二房的,可不与冯大夫人和冯二少爷是一家。”
“是我气糊涂了。我就说了,冯大夫人能教出二少爷那样的儿子,怎么就教不好个女儿?”罗氏道,“也亏得沉烟嘴利,没吃大亏,可心里自然是委屈的。”
谁也不好说话。
罗氏越想越来气,觉得女儿嫁给贺景梧实在是天大的委屈,不但失去了原来的好姻缘,还被人说三道四、拦街羞辱,把冯悦清的无礼怪罪到贺景梧头上,更是不喜他。
“姑娘去百宝楼买了什么?”
“姑娘什么也没买。”
“什么都不买,过去做什么?”罗氏又疑。
梅巧赶紧又解释,因罗氏刚才没打她,这回胆子大一些,还卖了个关子,“姑娘是为着小少爷去的,只是,姑娘再三叮嘱不能说,奴婢不敢说呢。”
罗氏“咦”了声,大为惊奇,却没追问,反而笑道,“这个我信,沉烟对这小弟上心得很,既然是为小弟去的,不管什么,总不是坏事。”
梅巧悄悄放下心。
突然,罗氏脸色又变,喝问,“在百宝楼,姑娘还遇见了谁?”
梅巧也知道罗氏不喜贺景梧,哪里敢说,硬着头皮继续撒谎,“确实没有遇见什么人,姑娘办妥小少爷的事就走了。”
说了这话,梅巧也是心惊胆战,唯恐被罗氏看出,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罗氏半信半疑,正准备再吓唬两句,恰在这时,小嘉佑哇哇大哭起来,她只好把梅巧丢在一边,抱起儿子哄。
“这是尿了,梅香,快端水来。”
一时,大家忙碌起来,梅巧跪在屋子中央既碍眼又碍事,来来往往都得绕行。
罗氏顾不得她,只好摆摆手,“你先回去,我会再查,要是发现你说谎,决不轻饶。”
梅巧赶紧磕头,“多谢夫人开恩,奴婢绝对没有撒谎。”爬起来就跑了。
回到傅沉烟这边,到门口侧耳细听不见动静,心知傅沉烟确已睡着,只好作罢,在门口站了会,忐忑不安的离开。
“梅巧?”
忽闻屋里传来姑娘轻声呼唤,梅巧差点跳起来,立即应个声,推门进去。
傅沉烟其实哪里睡得着,贺闻蓁、冯悦清不提也罢,单是百宝楼中与贺景梧独处的片刻,就足以让她一夜难眠,躺在床上,恍恍惚惚陷入回忆与遐思,与睡着也没什么区别。
“姑娘,您还没睡哪?”梅巧凑过来,坐在脚床上。
傅沉烟自是羞于承认自己因为回想与贺景梧相处而睡不着,只好道,“原本是睡着了,有些口渴,又醒了。”
梅巧一听,赶紧又倒了茶来,“今年春华园的地龙烧得格外热些,难免觉得燥,姑娘多喝些水,别上火了。”
因为罗氏有孕,傅老夫人特意吩咐过给春华园加炭,后来大年初一生下傅嘉佑,老夫人怕冻着小孙子,又叮嘱了一遍,下人不敢怠慢,继续添炭。
喝了水,梅巧看着时机把罗氏审问自己的事情说了,末了,惴惴道,“姑娘,夫人肯定是看出什么来了,奴婢可是咬紧牙关没提姑爷的事,夫人明儿指定还要问您,您可千万别把奴婢给出卖了。”
傅沉烟自己也慌,悄悄往被子里缩了缩,舔了下嘴唇,暗想,这么明显?梅巧当时都没注意到,过了那么久,母亲还能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