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了周婉婉,裴颜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沧州知府衙门,将吴隆良背后的知府大树连根拔起。
她揭露了吴知府的罪证,包庇吴隆良欺害良家妇女;私自受贿,勾结洪志勇等等罪行。
并将这些罪证飞鸽传书传回了皇城。
待自已与林莹月和白虎汇合后,二人不再走官道,而是选择了山路继续南下。
早春多雨,淅淅沥沥的,似席卷天幕的一方轻纱。
二人寻了一间破庙暂时避雨。
半月过去,裴颜的身体越发吃力,时不时便会呕吐,只能慢下行程,不再劳累。
“周婉婉如何了?”
裴颜询问道。
林莹月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捡柴。
“她是个苦命人,我已为她付了三个月的药钱,安顿在乡下一家农户的家中。剩下的,便看她的造化了。”
“她还说,如果她能活下来,有朝一日定会来寻我们。”
裴颜不再作声。
想到周婉婉那张清澈的脸和桀骜的性子,若换一种活法,必定是一段佳话。
麻绳专挑细处断,每个人的命运不同。世上有太多苦命的人,她们不可能帮到每个人,只能靠他们自已去改变。
林莹月看向她:“周婉婉无父无母,没有牵挂。可你不同,从前是没孩子,如今你有想过回皇城吗?”
裴颜一脸平静,沉默少顷后道:“从前我不想做囚禁的飞鸟,如今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走那条路。”
生在帝王家,很多时候没有办法选择。
林莹月点点头:“也好,自由自在的,好比一辈子勾心斗角。”
忽然想到什么,她继续问道:“想来那些罪证,祁慕澈已经收到了,如果他知道你的动向,会不会来找你?”
裴颜苦笑,抿了抿唇道:“他已经记不起我们发生过的事情,我对他而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林莹月不再多说什么,怕裴颜伤心,只是默默地将头倚靠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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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承恩殿
萧十递上裴颜传来的罪证,祁慕澈看完,眉头紧皱,心中莫名泛起一丝不安。
“彻查此事,绝不姑息!将吴隆良等人判斩,这等知府和县令,通通打入大牢!”
语毕,祁慕澈揉了揉眉心。
他虽失了关于裴颜的记忆,但看到这些来自她的消息,心底竟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还有,暗中派人去找裴颜,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祁慕澈下了命令,萧十领命而去:
“是,陛下。属下这便派人暗中保护裴将军。”
是夜
祁慕澈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这是他在蛊毒醒来后第一次收到裴颜的消息。
他起身披了件外衣,又走到案前翻看那封信。
祁慕澈轻抚着信纸上裴颜的字迹,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像是曾经与裴颜相处的场景,可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回忆。
殿外电闪雷鸣,他只觉头痛欲裂,双手抱头蹲了下来。
另一边,裴颜在破庙中忽然惊醒。
她挪了挪身子,将身上的外衣披在一旁林莹月的身上,起身向窗前走去,外面风雨交加。
不知道祁慕澈这时候在做什么?
这么晚了,也许已经睡下……
裴颜抚摸着尚未隆起的腹部,眼神坚定而温柔。
“不管怎样,只要有你就够了。”她轻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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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
探子来报,宣王祁景连的骑兵已分批出城,秘密行动,往北而来。
皇城中的赵锦华和祁浅浅已被祁慕澈接到宫中,重兵看守。
几日后,祁慕澈派出寻找裴颜的暗卫回报,称往沧州的官道上有人见过裴颜,此后便再无踪迹。
萧十询问:“陛下,还找吗?”
祁慕澈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涌,舌尖顶了下腮帮,低声一笑。
“朕亲自去找。”
萧十神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陛下,您这是想起来了?”
他略带期待地询问,言语间带着激动。
祁慕澈摇头,敛眸沉思。
萧十迟疑了片刻,眼下祁慕澈是皇帝,不再是渊王,说离开便离开。
加上宣王祁景连的动向,若眼下出宫,必定危险重重。
他正欲开口,祁慕澈却不给他机会。
“裴颜从沧东到沧州,往南,最后的踪迹是在官道上,那便证明她走的是其它路。一路往南行,会经前州,到江南。朕记得,裴夫人就是江南人。”
祁慕澈的话点醒了萧十,身子猛然一僵,原来裴颜会经过前州,宣王的地界。
他应声回道:“宣王谋反在即,若是裴将军只身一人,很有可能会遇上叛军。”
祁慕澈点头,虽然他对裴颜的感情说不清,却也猜到了她是为何离开。
纵然没有感情,在自已布的棋局中,裴绍以身入险,也不能让他的家人受到伤害。
他既已做好要与祁景连正面交锋的准备,那便有十足的的把握将裴颜安全带回皇城。
“那陛下的意思是?”
萧十追问。
“领兵南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