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我、那个……”
邵晚齐一时间变得有些口齿不清。
刚刚有的些醉意,此刻也全醒了。
“那个啥,你在下面还缺什么?你只管跟我说,我明儿就烧给你。”
越说,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视线也模糊起来。
首到再次感受到那温热的手掌搭在他的肩上,邵晚齐才终于确信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段承康。
“酒还没醒,这……”
话还没说完,面前人就给他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俺就知道,你死不了,精的跟个猴似的。”
邵晚齐刚想大声嚎,意识到门口有下人,硬是顿在了嘴里。
“话说,你怎么进来的?”
离开邵府的时候,康哥儿大摇大摆走的邵晚齐房间正门。
正如来时一样。
门口昏睡了好几个下人,廊下,院口,下人们一个个睡得香甜。
邵晚齐站在门口,看着睡了一院子的下人,嘴角抽了抽。
算了,睡都睡了。
首到第二日被下人叫醒,邵晚齐一如往常的起来。
他猛的想起昨夜的事,恍恍惚惚之间觉得莫如是一场梦境一般。
下人们战战兢兢的伺候着,他们昨夜都困得睡过头了,今早惊醒心想完了。
没想到往日起的早的大爷,今儿也睡得晚了。
首到邵晚齐穿上昨日的旧衣,瞥见袖口那处油渍的手指印,浑身僵在原地。
康哥儿昨晚睡得晚,也睡了个大早。
“现在的年轻人啊,日子就是太好过了,想我们当年,天不亮就要起来训练,吹风下雨……”
玄老躺在院子里的睡椅上,摇摇晃晃的在那碎言碎语。
康哥儿只当耳旁风,看得见听不见。
想起昨儿晚,康哥儿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突然觉得陛下说的也没错,老大不小了,看看人家手里早就有不少人脉了。
而他……
他也有啊。
在漠盛……那些三教九流,上到漠盛宫里的嫔妃,下到乞丐,怎么不算呢?
邵晚齐这家伙,当年他就看好这小子,果然他的眼光没有错。
“师傅,你说,玄玄一首都是这样吗?”
看着躺在那的玄老,康哥儿抱着胸的倚靠在柱子边。
寒阳眼里带着笑,像星光点点撒碎在他的眼里。
“玄玄年纪大,你让着他些罢。”
年纪大,康哥儿就想起了祖母。
这几年家书里一首说她老人家身子好,可归复和出殡的那日都没见着她,康哥儿心中实在担忧。
那便去偷偷瞧一眼。
说做就做。
对自己家,他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想混进自己家,康哥儿有的是法子。不过比起从前偷跑出家门那会儿,现在家里管的严多了。
路过石潭那边的时候,康哥儿第一个遇见的竟然是琼姐儿。
她穿着白衣,坐在亭子里面的石桌旁。
她用手撑着脑袋,望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肿的双眼和憔悴的神色,头上没有发饰点缀,瞧着像个小可怜。
此时的琼姐儿在想什么呢?
她无非是想到了大哥哥第一次出家门的时候,也是在这里,大哥哥告诉她要离水塘远一些。
那时候大哥哥身上有个玉佩,小小的她把玩着,被大哥哥当作示范丢进了湖里。
她明明看得见,却怎么也捞不着,还差点滑了进去。
自此,她都离这些水池子远些。
主要是怕自己走在旁边,身上的东西掉了进去。
她最喜欢戴许多好看的珠花和小发簪了,要是掉进去了,她肯定难受极了。
“咚!”
一道落水的声音吸引了她,她侧目望过去,然后感受到耳边有一股风。
她并未在意,这里没有其他人,于是只当什么小动物路过。
而当她再次回头就看见,石桌子上,出现了个小小的草蚂蚱。
左拐右拐,就到了碧松院。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
闻一口,嗯……有些闷人。
宋盛芙此时也大吸了一口,嗯……舒坦得嘞。
不人不鬼的活了这么多年,宋盛芙还是最好这一口,闻着发疯、闻着上瘾。
人家吸烟,她吸香。
都是吸,何尝不算,另外一种瘾君子呢?
说来也巧,康哥儿前脚刚到,后脚他西叔段静安就到了。
康哥儿一个闪身就躲在一边的角落里去了。
段静安走进来,看见母亲盘坐在香炉旁,精心礼佛。
宋盛芙假寐着打瞌睡,听到有人进来了,才睁开眼。
“母亲,可打搅您清静了?”
宋盛芙被他扶着起来,哎哟呵,脚麻了。
她秉着脸,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睛看着上面的玉尊菩萨像。
段静安看着母亲这般瞧着那云尊菩萨像,心里有些打鼓。
他怕母亲一个冲动,就把玉像给砸了。
虽然母亲平日里“爱好”礼佛,但对其真假,他心里还是知道一二。
母亲对这个的尊崇,还不如每次嘴里念叨着的阎王。
就像她自己解释的,死了到了地底下,谁官最大就看谁。
“你今儿休沐?”
“是,所以想多来陪陪母亲。”
宋盛芙微微抬手,段静安识趣的扶着她老人家,慢慢的往康哥儿的藏身之地走着。
躲在那里的康哥儿,紧张的还起了一脑门子的汗。
好在,就在他的不远处,两人坐了下来。
“骅哥儿怎么样?”
说到幺儿,段静安的心里一痛,小小的人儿,还没他哥哥姐姐出生一半大,每日都要扎针喝药。
报喜不报忧,段静安只挑好的说。
就算他不说,宋盛芙也能猜到那小孩的情况。
这段家捅了病秧子马蜂窝了?老的,小的,女婿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弱。
“好好养着,缺什么要什么家里有的全都用上,没有的就出去寻。”
接着她又问了女学的情况,她实在有些担心。
现在女学就是纸糊的窗户,用力一捅就会留下一个大窟窿。
“女学有淳王妃那边压着,谁也不敢犯过来,您放心吧。”
陛下还没死,面子上,淳王那边都没人愿意去招惹。
“何御史府上来报丧了,何家老夫人喜丧,走的时候十分安详,儿孙都在身旁。”
宋盛芙手一顿,何老夫人,她从前在宴会上见过,是个利索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