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月古海,殊胜妙境,还真有些不凡。”
挽仰下了星槎,目光在四周打量,海风吹拂,散发出古老厚重的气息。
他若有所思地向前走去,能感觉到有一股同源的力量自古海之底传出。
“你来了。”
刃走下破碎的台阶,走到了他的身旁。
“景元所说,可是真的?”
他的目光中少有地闪过一抹追忆,怀抱支离的手也微微用力。
“景元没有说谎的必要,而且…古海之下,确实有一股别样的力量。”
挽仰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卡芙卡,她正浅笑着看向自已。
“嗯。”
刃只是点了点头,便一言不发地站在岸边,眺望着丹鼎司的方向。
挽仰走上台阶,显龙大雩殿中,一尊雕像正遥望远方,虽经风雨,依旧能看出其威严的神色,和丹恒极其相似。
卡芙卡嘴角含笑,指间轻拢发丝,看向挽仰的目光有些难以捉摸。
“我趁刚才有些空隙,去找了找关于你之前的事情,嗯……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呢。”
挽仰苦笑一声,心里只有两个字:丸辣!
“别露出这种表情嘛,那些都已是过往,无论是那位元帅还是曜青的女将军,都是过去式,对吗?”
卡芙卡语调微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神情颇为玩味。
见挽仰沉默,她又笑道:“说真的,我还以为你会直接上来给我一个拥抱呢,或者……”
她抿了抿色泽红润的唇瓣,意思不言自明。
挽仰耸了耸肩,语气有些无奈,“每次在你面前总是有一种被拿捏的感觉。”
卡芙卡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开个玩笑,就算你想这么做,现在也不是时候。”
她微微侧过身子,能看到在古海岸旁,一个气场冰冷的绝色女子正眺望向远方,微风吹动了她的裙摆,如同清冷仙子般遗世独立。
卡芙卡收回目光,看着挽仰露出了一抹宠溺的温柔。
“未来的可能性无穷无尽,命运的齿轮或许要经历漫长的岁月才能转动,但这并不意味,我们要一味被动等待命运的安排。”
她慢慢地退后,双手背后,如同一位邻家大姐姐一样,将这一刻的舞台留给挽仰。
“所幸,如今你还有选择。去吧,挽仰,这个故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将它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吧。”
挽仰收回视线,耳边传来堆叠的浪潮澎湃声,无穷无尽,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越是向前,心中的情绪越是浓烈,如同之前的「存护」之面和「欢愉」的糖果一样,他感应到了星神层次的伟力。
他来到古海岸边,远处若木发蘖,受封印遏制,建木的根系在此盘卷成龙形木瘿,不再生长。
镜流的白发束起,长发及腰,如银丝般飘逸,随风舞动。
她像是知晓挽仰的到来一样,黑纱蒙面的脸上看起来面无表情,只是感慨道:“你说,如果她能复生,那些美好的回忆、难忘的过往也能随之而来吗?”
“在这个宇宙当中,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时间冲淡了我们的记忆,也冲淡了她的轮廓,可我却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些欢聚畅谈、欢声笑语、宁静满足……如此幸福而安好。”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那像是一场美丽香甜的梦,纵然再漫长,终究是如同烛火般脆弱。而如今,梦已经醒了。”
挽仰摇摇头,表情格外严肃,“如果我能救她,那我也能救你。你说得对,过往不可追,但未来仍可把握,不管你想做什么……在最后的最后,我是不可能放手的。”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镜流转过头,走近几分看他,绸布之下的目光复杂难辨。
“先生…不,如今该叫你挽仰,为何如此执着呢……你能救她,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心结已去,之后的所思所想皆为个人本愿,你又何须如此执拗呢?”
挽仰低叹一声,伸出手探到她的脑后,将她脸上的绸布取了下来。
一双殷红似血的双眸映入了挽仰的眼帘中,镜流或许自已都不清楚,此刻她的情绪涌动激烈到了什么地步。
挽仰伸出右手轻轻着她的侧脸,只觉得她的脸有些冰凉,虽是细腻柔软,可却多了些玉石般的冷意。
挽仰直直看着她的双眸,“心结一摘,只会让你们的执念更加醒目,杀的执念、死的执念……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也不是白珩想看到的。”
“……”
镜流只是默然摇头,她的思绪此刻格外纷杂。
挽仰托起她的面庞,突然笑道:“好了,我也不刺激你,你只需要知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有我兜底,包赢的。”
镜流怔怔地看着挽仰泛起笑容的脸庞,脑海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张了张嘴,却如鲠在喉,想说些什么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把这种强烈的情绪表达出来。
她强自将心头那股异样激烈的欲望压下去,呼吸微喘道:“好了,我们……该去破开那道结界了。”
镜流偏开目光,伸手想将脸上那只大手给拿下去,却反被挽仰握住了。
挽仰牵起这只冰凉的手,她的手白皙纤长,骨节清秀,却依旧透着一股凉意。
让人不禁怀疑她的整个身体是不是都冰冰凉凉的。
镜流看着被牵起的手,一时想缩回却又动弹不得。
……这一点还是和以前一样,完全没有身为尊长的自觉。
“走吧。”
挽仰视海水如无物,牵着镜流的手走在海面上,朝着那处结界走去。
远处,卡芙卡轻轻靠在石柱上,嘴角的笑意看似一如既往,把玩着手中的双枪,不时抬起瞄准远方,最后又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