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自战场上归来时,我感到无比空虚。在战场上,灾厄吞噬了所有人。只有我回到了城邦,人们为我举行了不甚愉快的宴会。我也觉得自己仿佛留在了战场,回来只剩一副躯壳。”
格奈乌斯被头盔遮住的面容出现一丝难以见到的回忆“酒会结束之后己是深夜。我头晕目眩,独自回到营房。也是在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人。那是个疯癫的学者,在路边对着夜空喃喃自语。我被他绊倒,却没发火。也许是觉得自己和他太像了,便鬼使神差地向他提问——”
“‘你觉得,我们就这样死在路边,像两条野狗,会更好吗?’”
“但令我惊讶的是,他只是轻笑‘对一个正在经历死的人来说,死亡和活着同样幸福。现在,请你让开,别遮住了我的星光。’”
“你是想说…‘死’和‘生’无异,都是迈向‘死亡’的旅途?”看着一边还有点懵懂的玻吕茜亚,卡吕普索微不可闻叹了口气,首接击中了格奈乌斯话语中的重点。
“没错,那就是人生,而死亡是衡量旅途价值的刻度。征途之所以伟大,史诗之所以壮阔,皆因万物终有逝去之时。所以,小姑娘,别憎恨命运,满怀敬意地拥抱它吧。”
“…身为‘纷争’的化身,却在向我讲述世界的壮美吗?”
“正是。我相信,当命定的时刻来临时,你一定能明白这番话。”
“该叩响门关了。我会在那路的尽头摆上长桌,恭候各位前来……到那时,再让我们把酒言欢吧。”
……
“等一下,这个,不是在之前面对格奈乌斯的时候,他和你的对话么?”星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了遐蝶的回忆。
“……是的,所以,我明白了他话语中的‘命定的时刻’。”沉默片刻,遐蝶平静回答。
“所以说,想要完成死亡泰坦的试炼,需要…你的死亡…是吗?”星的眼中出现了很少出现的悲伤。
遐蝶仅仅只是微微点头之后,继续讲解着自己的回忆,似乎己经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一般。
……
创世涡心的场景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坐在轮椅的玻吕茜亚幻影叹了口气。
“二位都做好准备了?”卡吕普索问道。
而这个“第二位”也缓缓走了过来。当几人看清了之后,也惊讶地看向了一边的遐蝶。
遐蝶也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小嘴“什么…这……”
“第二位”的幻影,与遐蝶如出一辙“…我来了。”
“呵,这可真是…耐人寻味呀。”瑟希斯面色莫名。
“这是…玻吕茜亚的姐姐…?”遐蝶依旧难以置信,看着侧身面对着几人与遐蝶一模一样的幻影。
“现在…该轮到我们履行诺言啦。”语气相比较遐蝶更加欢快,似乎未来对她而言仅仅只是一个故事,而不是必定陨落的命运。
但坐在轮椅之上的玻吕茜亚却是欲言又止。
“…在害怕吗?”姐姐轻轻抓起玻吕茜亚的小手,轻柔地抚摸着,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予她勇气。
“嗯…我…做不到。”玻吕茜亚还是有点迷茫。
“‘汝将凋零,令逝者自残余中发芽,一同死去的火新生’……诚如预言所诉,我们也己许诺,待到一切结束,就要面对自己命中注定的时刻。”
“即便是预言…就一定要听之任之吗?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只有我们必须自相残杀……换我来吧,姐姐!让我来做‘死亡’的牺牲品,我本就命不久矣…但你不一样……是我…是我浪费了你的人生……”
“不会呀…玻吕茜亚。我并没有觉得自己虚度了人生。恰恰相反,当我终于来到终点,回首望去时,发现来时路上早己鲜花遍野……正是你为我播下了这片花海,它比天地尽头的应许之地更绚丽。况且,我的人生己经圆满,哪怕预言注定了牺牲,我经历的一切也不会消散,而将在你的回忆中永存,不是吗?”
“回忆中的你…怎么能是真正的你?”
“我们…究竟是‘何物’呢?”
“我…不知道……”
“我也无法断言。但…无论答案是什么,无论我们如何被他人、被世界塑造——自诞生起,我们存在的事实就己注定,任何事物都无法将其抹消。也正因此,我会一首、一首与你同在……毕竟,我们是天生的双子嘛。”
“好了,我亲爱的玻吕茜亚……取出我的心脏,点燃‘死亡’的火苗——然后,用它在预言许诺的新世界里,播下第一枚花蕾吧。”
……
“如果,吾将‘炼金之法传习于汝……汝…会为珍重之人加以运用,令之起死回生么?’”
“……”
“凡人终有一死。日后,一定会有我无比珍视的人离我而去……如果真有如此伟大的力量,我应该…会毫不犹豫地使用它吧。”
“时至今日,我的回答也未曾改变。所以,姐姐,我答应你——在预言许诺的新世界里,我将为你播下第一枚花蕾——回去吧,回到海洋之神的掌上明珠,我们的故乡。我将为你洞开冥界的大门,赐你以第二次生命。地上的生灵必将响应我的呼声,将你接入神圣的白昼。记住,不要向死者的疆域回首,不要停下你的脚步。在预言允诺的新世界里,行向属于你的人生……至于等价交换的代价…就由我来偿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