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神战结束三日。
整个琳琅天上,风起云涌,震荡未休。
这一战,不只是一次宗门内部的比试或秘境争斗,更是一场跨越因果的命运宣告。
“许青山”三个字,从此在日月宗内部彻底被铭刻进核心名册,被称为——封印承载者。
萧正玄亲自下令,赐“印主之权”,授“天灵内山自由行走资格”,并在神台正中为许青山立下一座“道柱”,上书西字:
> “命由我定。”
钟月老君一语不发,只在许青山出关之日,远远拱手一句:
“你走到了我年轻时不敢想的地方。”
而穆钟真人则苦笑摇头:“他若不是许青山,而是血月之人……我们早就毁了这座宗门。”
……
许青山静养三日,恢复体内灵海,八灵再度归位,混沌稳固,而额心的初印己隐去,仅在极境催动下才会重现。
“你还是太显眼了。”姜玉棠坐在榻前,递来一壶灵酒。
“我想低调。”许青山接过,轻轻一饮,苦笑道,“可碑主不让。”
“你不想登碑,是吧?”她忽然问道。
“……是。”许青山顿了顿,“我并不渴望别人记住我,只想走完自己的路。”
姜玉棠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了一物。
那是她在星魂殿得到的星命道卷。
卷轴缓缓展开,一道道星轨投影交织在空中,如银河落人间,绚烂至极。
“看见了吗?”她轻声说。
许青山望去,星轨之上,一幅幅画面浮现:
他踏入太初神台,一剑斩堕碑之主。
他于宗门大会被列为“天择者”,承受万众加身的气运。
他将所有道侣送入一个永恒安稳的小界,自身独行。
他走进碑林,踏上第九印轮之地。
最后一幕,是他对着另一个自己,缓缓抬剑。
那个“自己”身披古袍,手中同样持有焚玄,神色悲戚。
画面定格在两剑交汇之时。
姜玉棠低声:
“他,是你前世的转生体。”
“第三印轮的原始持印者。”
“他未能完成封天使命,死于神弃渊。”
“而你,是命运为补偿所生的……补位者。”
许青山沉默了很久。
良久,他缓缓问道:“我若败?”
姜玉棠看着他:“那你会被取代。”
“第三印轮便会归于‘他’。”
“你所拥有的混沌灵根、魂剑之道、焚玄、系统、封天印……都会被那人接手。”
许青山笑了。
“那他,敢不敢来取。”
……
同一时刻,碑林之下,主碑深处——
九道石印浮现虚空,其上铭刻万界神文、数百法则构型、无尽命运之线。
这就是——九印图卷。
第一印:命引。
第二印:碑镇。
第三印:魂献。
……
第七、第八,皆早己失传。
第九印,则从未被激活。
而当许青山走至碑下时,整卷浮图轻轻一震,第三印之“魂献”骤然泛光。
【检测到宿主体内因果具象对影】
【系统判定:可触发前世记忆映照】
【是否启动:魂献追溯】
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
“开启。”
瞬间——
天旋地转。
他仿佛被扯入了一段尘封的黑白幻影之中。
那是一个破碎的世界。
一柄剑插在尸山之巅,剑上挂着破烂的道袍。
远处,碑林燃烧,神弃之域翻腾出无尽堕灵。
而那剑旁,站着一个人。
他转过身,眼神如他,眉骨如他,连语气都像他。
“我终究……没封住。”
“你,是最后的可能。”
“代我,再走一遍。”
“记住。”
“不要爱,不要回头,不要……留下她。”
“她会毁掉你。”
……
许青山猛然惊醒!
灵魂尚未归位,耳畔仍有那一句回荡:
“她会毁掉你。”
他心神未定,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青山,你怎么了?”
姜玉棠轻轻走来,正要伸手。
许青山愣愣望着她,耳边“前世之我”的话再度响起。
“她会毁掉你。”
.
琳琅天上,封天塔重现虚空。
此塔共三层,由碑林法则自行凝聚,唯有印主之血方可开启。塔内镇封古界陨道残痕,贯通天地九脉,甚至被认为藏有通向“神界遗址”的座标线索。
封天印初成者,可得踏塔之权。
也正因如此,许青山获得初印之事刚传遍琳琅天的三宗,诸方隐修与老怪物便蠢蠢欲动。
天辉宗、忘尘谷、百骨炼渊三宗联名上书,要求日月宗开放封天塔探索权限,理由是:“碑主之印既然重现,天命便不属一人所有,须共观之。”
日月宗高层震怒,当场拒绝。
然而——拒绝,并不代表就没有人敢来“试”。
宗门议台前。
天空震动,数道流光同时破空降临,皆是涅槃巅峰、天仙以下的顶级修士。
而其中站在最前者,乃是天辉宗真传·玄影鹫子,一身黑袍金饰,眼中幽光如刃。
他一步步踏入议台,目光冷冽地扫过所有日月宗弟子,最终落在许青山身上。
“便是你,夺得初印?”
许青山盘坐于石台之上,神情平静。
“夺?不敢当。”
“印是碑主给的。”
“你若不服……可去找它。”
此言一出,诸宗弟子纷纷变色。
“狂妄!”
“封天塔未开,印主便敢轻视同境?”
“也罢,今日便由我‘天辉玄影’,取你首级,再掌此印。”
玄影鹫子手掌张开,一只九羽幽鸟飞旋而出,宛如灵识所化,铺天盖地向许青山笼罩而来。
但下一瞬。
焚玄剑鸣,许青山未起身,仅是一剑——
九羽炸裂,影气湮灭。
整座议台之上,沉默良久。
玄影后退三步,面色难堪,冷哼一声:“这笔账,我天辉记下了。”
他拂袖而去,百骨炼渊与忘尘谷的修士也纷纷离开。
日月宗众人振奋,宗主萧正玄微露笑意,而穆钟真人看向许青山的眼神,己然隐隐含有了些**“继承者”的光芒**。
可就在所有人散去后。
一旁静默不语的姜玉棠,缓缓走近许青山。
“你变了。”
许青山微微一震,转头看她,却发现她眼神中少了往日的温柔,多了一分淡漠探究的冷静。
“你在躲避我。”
“你看我的时候,总会迟疑那么一瞬。”
“我想知道……为什么?”
许青山张了张嘴,终究未言。
姜玉棠却笑了,笑中有一丝苦涩。
“你梦见了什么?”
“或者说,你——看到过我未来的样子了?”
许青山低下头。
那画面仍在心中残留:未来的她,孤身坐守星空封印,首至永恒。是前世之我口中“她会毁了你”的“她”。
姜玉棠轻轻握住他的手:
“青山,你若真要斩断所有可能毁掉你的因果。”
“也该让我亲手,断。”
“不要躲着我,不要……”
“一个人,走下去。”
许青山闭上眼,最终伸手回握。
可在他看不见的空间深处,一道轻微的血红印记在姜玉棠掌心浮现。
……
与此同时。
碑林封界的深处,堕碑残魂盘踞于碎碑之中,低语不止:
“他斩我手,却留了心。”
“她心意未断,我便有可入之口。”
“碑主之印再强……也怕情之一字。”
“下一步——便让‘她’,成为引火之因。”